介母感怀:“我儿淡泊名利,为娘不能扰儿高志,愿与儿一道归隐,布衣粗食安享余生。”
介之推带着母亲去往绵山,邻居得知他的身份,连忙跑去晋宫报信,重耳方知遗漏了介子这位舍命相救的大恩人,急忙着赵衰等人去追。奈何绵山巍巍,峰峦叠嶂,及至晨间夜幕更是迷雾缭绕,方圆几百里寻遍,哪里能找到介之推母子的身影?
重耳守在绵山下,自责万分,立誓不找到介子同归便不离绵山。诸臣犯难,晋侯新立,国务繁忙,君侯岂能长久徘徊于此?
颠颉出主意道:“既然介子不出来,咱们便想办法逼他出来,有什么话见面再说,总好过这样僵持下去。”
赵衰问:“你有办法?”
颠颉瞧了瞧满山的树木,转了转眼珠子道:“群山最怕烈火,若放火烧山,介子乃孝子,一定会带着他的母亲逃出来,届时君侯自能与介子相见。”
且不说介子是否在山中,是否会以颠颉之言背母出逃,放火烧山是大事,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重耳犹豫了一下,想想也没别的办法,拖延了一日,下令放火烧山。
天阴沉得可怕,可就是不下雨,狂风四起,将火苗吹得到处都是,肆无忌惮地往深处蔓延,不多会,绵山便成了一片火海。重耳有些后悔,烧成这样,饶是介子想逃,只怕也是难了。更何况,介子向来心意坚定,他所谋之事无人能改变。火势愈大,重耳愈发觉得此举不妥,连忙叫人扑灭山火,上山寻人。
重耳在绵山下守了几日,寻找的兵士回来,说是在一株大柳树底下,有两个抱在一起的人,一男一女,已被大火烧焦,辨不清面容,周身无一物可证身份。颠颉听罢,悻悻地不说话,默默退到了重耳看不到的地方。
听闻此语,重耳眼中似有泪花:“那便是介子与他的母亲了,介子一生清廉,从不佩戴珠宝玉石,甚少使用金银,更别提饰品一类,烈火焚身而不改其志,坚毅而大义。”
从者无不感慨,重耳亲自拜过,向着绵山道:“传令下去,以后每年四月不得生火,以寒食插柳以祭介子之魂。”
回到宫中,重耳诏告天下,追加介子的荫赏,封为清廉之士。又召来史官,吩咐道:“介子高洁,失之乃孤之过错,着史册记载,以志吾过。”
第41章 假女借子,诱杀二臣
上巳节令,公子姑娘们三两成群地在各处戏水赏花,只要是有园子有花草流水的地方都热闹得紧。秦宫中也不例外,任好着人布置了几处花园,供贵族的年轻人戏耍。
任好跟他们流觞曲水小酌了几杯,叫孩子们闹得有些乏了,索性往安静些的地方去躲躲,走到一处廊桥上,隐约瞧着里头有人下棋。
执白子的手纤细白柔,在三线上落下一子,是孟璇。
执黑子的手骨节分明,在四线上落下一子,是赢沛。
见他如此落子,孟璇问道:“公子说过,开局占角,角上最高,公子首发是不是保守了些?”
赢沛解释道:“三线主实,围边空,四线主厚,成厚势,夫人初学,可以囤地加固为先,布局会更加稳妥些。”
孟璇俏皮一笑,嘴角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我偏要试一试。”
赢沛已然及冠,身形较之儿时愈发俊挺,五官轮廓也与年轻时候的公子絷越来越像,长眉,高鼻,微翘的嘴角总像是含着笑。最为不同的是那一双眼睛,公子絷的瞳色稍浅,赢沛的就更浅了,配着细长的眼角,越发显得清澈空灵,给人一种清爽朗逸之感。他的性子最为安静沉稳,笑起来如月光般柔和,又如暖玉般明润:“夫人喜欢,那便试一试吧。”
十子之间,赢沛的黑子占据了东北角与东南角,正在西进抢占西北角的路上,而孟璇的白子稳稳地控住西南角,准备与黑子争一争这西北角之位。
赢沛有意想让,故意在她的西南角处下了一子,既不构成威胁,又可转移注意力。然而孟璇一心在西北角上,完全没有留意突然闯入领地的黑子。赢沛在稳固己方盘面的同时,又在她的范围内零星落下几子,放弃了西北角的争夺。
就在孟璇即将占领西北角的时候,赢沛忽然提醒道:“夫人当心。”
原来,黑子已稳固了南边的势力,只差一子便可将东南与西南相连,将原属于白子的西南纳入己方地盘。
赢沛抿了一口茶,从杯上的缝隙处打量着孟璇,她比自己大四岁,已经是嫁过两回的人了,但眼前人并不如坊间传闻一般,是一位端庄持重的夫人。她这因为思索而微微抿住的小嘴,因为着急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因为发愁而微微鼓起的面颊,分明如同未出阁的少女一般。
孟璇发现了转机,连忙回去支援,暗暗地出了一口气:“盘面尚宽,咱们走着瞧。”
赢沛持黑子向南追上,由角到边,继之以挂角。孟璇或镇或跳,试图开出一条路来,夺回自己的地盘,奈何黑子又拖又挤,就是不给她正面应对的机会。僵持不过七八子,孟璇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转攻为守。西南角的局面盘根错杂,她拿不太准,只能转向西北角,守好这费劲心思得来的地盘。
待到布局结束,孟璇已然落于下风,照如此局面走下去,中盘进行不过五子便可分胜负,孟璇弃了子,摇摇头道:“我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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