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侯也不伸手去拿著子,摸摸骊姬的脸蛋,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亲自做的菜,该是由你亲自喂给孤吃。”
骊姬嗔笑:“好,妾身喂给君侯吃。”
骊姬举著正准备夹菜,侍从忽然制止了她:“还请君侯君夫人稍后。”说罢,拿出一套器具准备验毒。
晋侯抬手制止道:“这些都是君夫人亲手做的,就免了吧。”
侍从想说些什么,被骊姬止住了:“君侯的饮食不可大意,饶是妾身亲自做的,中间也难免会经他人之手,还是谨慎些好。”
侍从得令,上前一一查验,当银针插入酒樽之中,便立即变了色,诸人皆是一惊,侍从端起酒樽,倾洒在地面上,即刻隆起了一个大包,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骊姬激动得一下子站起来,差点掀翻了桌子,大嚷道:“这是怎么回事?”
晋侯看着她,脸色大变。
骊姬急得掉下了眼泪,匆忙跪下辩解:“这酒不是妾身准备的,这酒是哪里来的?”
旁边立即有婢子跪倒,带着哭腔禀报道:“禀君夫人,这是前几日世子送来的酒,说是祭祀先夫人的祭品,托君夫人带给君侯享用的。”
骊姬忙问:“那酒里为何有毒?”
婢子将头磕得梆梆响:“婢子不知,这酒自世子送过来,便一直供放在正厅的桌案上,谁都能看到的。”
晋侯压低声音道:“既是谁都能看到,那下毒之人可就不好说了。”
骊姬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指着一盘炙肉,对侍从道:“快试试那个,那也是世子送来的,和酒一并送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银针发黑,侍者又抱来了一只狗,喂它吃了那炙肉以后,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那狗便倒地不起了。
晋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骊姬看到他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连忙伏到在地,痛哭道:“不知是谁存了这份歹心要谋害君侯,妾身有罪,险些叫君侯吃了有毒的酒肉,还请君侯治罪。”
“这不关你的事。”晋侯冷冷道,“酒肉摆在正厅的桌案上,每日人来人往都有人盯着,下毒之人根本无从下手,现在看来唯有一种解释了。”
晋侯没有把话说全,但在场的人全都能听明白,这话的矛头直指世子申生。
骊姬支吾道:“许是有人陷害世子,也未可知……”
晋侯“哼”了一声:“他如今是世子,孤死了以后,对谁最有好处?只怕他是巴不得孤早死吧?借你之手杀了孤,他继位以后再把罪名推给你和奚齐,一下子把障碍都清理干净了,真是孤的好儿子啊!”
晋侯的话说得冰冷,骊姬听罢,当即吓晕在地,晋侯忧心不已,忙叫传医官,一时间,宫里手忙脚乱的。
申生得了消息,他的授业先生杜原款连忙赶来叫他逃跑。
申生气得直发抖,将袖子一甩:“我不逃,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逃?”
杜原款急得跳脚:“世子,晋侯正在气头上,下了明旨要杀你,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我若是逃了,岂不等同于认罪,正是中了歹人的奸计了?”想到有人如此设计陷害,申生的牙齿有些发颤,只能咬住自己的嘴唇,原本白皙的面孔此刻更是显得苍白无力。
杜原款再三恳求:“若是没了性命,才真正坐实了您的罪名,如今逃命,正是为了日后查出凶手,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申生再要坚持,杜原款无法,只能趁他不注意敲晕了他,命令亲卫强行将他带走,护送到了曲沃。
晋侯的旨意到达之时,申生已经不在了,晋侯便命人捉拿了杜原款及世子府仆从,杀之以泄愤。
屋外响起一阵打斗声,申生立在窗前,看着满地白雪逐渐被染红,已经记不清这是父侯第几次派杀手来杀自己了?自从出逃曲沃,每日都活在这样的担惊受怕中,他已经习以为常。
亲卫收了兵刃,进屋禀报:“世子勿忧,已经解决了。”
申生苦笑,望着院内满地鲜血,无力地道:“你每次都这么说,但我明白,还会有下一次的,父侯就真的这么恨我,这么想要杀死我吗?”
亲卫道:“世子何不上书辩解?只要世子说清楚,君侯一定能分清是非黑白的。”
“我若上书辩解,等同于告诉父侯是骊姬下的毒,父侯年纪大了,我又何必去惹他烦心?”申生的手抠住门框,他每每隐忍克制,门框上便会多出几道指印,有几处更是掺了几点血迹。
亲卫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此地不宜久留,既如此,属下护送世子离开晋国吧。”
申生万念俱灰:“当初离开绛城是迫不得已,可如今我的冤屈还未洗清,背负着这样杀父弑君的罪名出逃,又有谁愿意接纳我呢?”
见他伤心,亲卫安慰道:“世子勿要自弃,父子连心,总归是血浓于水的。”
“父子连心、血浓于水?”申生捶着自己的胸口反问道,“这么些年了,父侯专宠骊姬,与他连心的儿子只有奚齐,我又算什么?”
亲卫没法反驳,晋侯欲废黜世子另立奚齐之事,朝中尽人皆知,若说为着这个,世子欲杀君侯自立,是完全说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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