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蹇丙砍杀着冲了过来,“都这个时候还在发呆?”
将士们都脱了力,功夫好些的还能勉强应对,体力不支的过不过三招便倒下了,若是碰上以一敌几的局面,更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百里视近乎是在肉搏了,蹇术回过神来,担忧地对蹇丙道:“孟明被仇恨冲昏了头,已经陷在自己的执念中了,必须赶紧叫他撤离!”
蹇丙一点头,砍杀掉百里视身边的晋军:“将军,留一个算一个,只要秦国的旌旗不倒,我们还有机会报仇。”
“我现在就在报仇!”
蹇术见他还在发疯,一把将他拽过来:“难道你想崤山的悲剧重演吗?”
这一句点醒了百里视,秦军绝不能全军覆没,秦国绝不能再一次成为列国的笑柄!
这一次,百里视没有反驳,握着□□的手忽然颤抖起来,肩膀抖动着,用只有蹇丙和蹇术能听到的声音道:“好,撤退。”
蹇术赶紧传达军令:“撤退!”
蹇术开路,蹇丙断后,秦军留着不到五分之一的人马,狼狈地逃回了彭衙城。
先且居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一整天的战斗没有使他憔悴分毫,嘲笑道:“当初三将被俘逃回秦国时不受赠马,还曾说三年之内必来报恩,原来秦国此番不是来报崤山仇的,而是来报赐马之恩的。”
第61章 自缚上殿,三良三将
今年的冬日格外长些,立春之后还在下雪,新芽嫩叶全都憋在土里头发不出来,河面上还有薄薄的一层冰,鱼虾都躲在水底的石头缝里不敢冒头。
人们多呆在屋里,出门在外的也都是包裹严实行色匆匆,只有一个人,不撑伞、不戴帽,孤零零地走在雍城的大街上,飘落的雪花沾落在头上身上胡子上,显得更加孤冷。
此人相貌平平并不出众,乍眼看去像是个一般的商旅之人,衣着颜色普通,仔细看却是雍城中手艺最好的绣娘做的,周身不带一点装饰,甚至连佩剑都不曾携带,可头上簪戴的秦宫才有的羽冠。还有脚上的皂靴,秦国的人都知道,这样的马靴是秦军中特配的,一般人家是没有的。
几个小厮匆匆忙忙地在街市上跑过,见着那人惊喜万分,恭恭敬敬地在他面前站定,屈身道:“由余先生在这,可叫小人们好找。”
由余对待下人们还是宽厚的,尤其是秦侯派给他的人,柔声道:“何事?”
“君侯赐了您一座宅子,烦请您过去瞧瞧是否合心意。”
自来到秦国以来,秦侯的赏赐从未间断,尤其是年关那阵子,即便是无名无分,秦宫的每一场宴会秦侯都会邀请自己。
年关时节人们大多无事,聚在一起就爱嚼舌根,秦侯对他越是尊敬,流言就越是猖狂。中原人本就对戎族人有偏见,秦国与戎族多年征战,你来我往的也曾吃过亏,对他更是多了几分敌意。
由余第一次来秦国是绵诸使臣,体面的身份,不一样的立场,听到的多是奉承夸赞。这一次弃了绵诸来秦,被秦侯尊为贵客,邀其入仕之意尽人皆知,难免有嫉妒心重的人搬弄口舌是非,散播由余背叛旧主的谣言。
在这个世道,谋士游历四方,易主而侍之事并不少见,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想择一明主施展满腔抱负而已,只要不是阵前倒戈,倒也无可厚非。可到了由余这里,就有些欲加之罪的意味了。
由余苦笑:“秦侯一番好意,由余怕是受不起。”
“先生是明白人,怎的如今也糊涂起来。”寥彦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张口接上这句话。
“内史不在典吏司当值,怎的有空出来寻我?”
寥彦无可奈何地摆摆手:“本官今日头等大事,便是请先生搬家,谁知先生兴致好,绕着雍城的街市赏了大半天的雪。”
由余被他逗乐了,心里挺不是滋味。自他来秦,一直是寥彦接待的他,两人之间的交往比之其他人更多,对比那些尖酸刻薄的流言,寥彦的打趣却叫他觉得亲切。
寥彦知道他想什么,忽然正经起来:“寻得贤明君主而佐之,实现满腔抱负乃是天下贤士所愿,先生既肯舍了绵诸来秦,自然是前后考虑妥当了的,怎会因为几句流言而惴惴不安,拒人于千里之外?先生若是打定了主意,君侯自会给先生一个交代,先生也只需侍奉君侯一人即可,先生睿智,当知本末主次的道理。”
雪停了,街面上安安静静,两人之间忽然变得十分清晰。
由余在秦国呆了这么多天,道理来来回回地想,怎么都能想明白了。若是不愿事秦,他早该走了,既如此,为何不遵循自己的内心呢?
“内史的意思,由余明白了,由余自会给君侯一个交待。”
听他改称呼为“君侯”,寥彦放心下来,邀请道:“天色将暗,先生若不嫌弃,到本官府上用饭可好?”
早几日受了风寒,任好胃口不好,如今身上爽了,想着一口羊肉,后厨加紧做了送到他餐桌上来。
肉汤颜色清淡,与往日的不太一样,任好好奇,问阿眇此汤的做法。
“平日里君侯多用炙羊肉,但医官说君侯寒症刚好,口味敏感,配上莱菔熬汤,淡是淡了些,补气补虚、开胃健力是最好的,君侯不妨尝尝看。”阿眇边说边盛了一碗递给他,任好只喝了一口便放下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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