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任好朝他招招手。
赢沛不敢抬头,这样的场景他实在是觉得不合适。
看到他这副模样,任好笑了:“当年你父亲也是这般局促。”
提起公子絷,在场的三人忽然都不做声了,安静得能听见风刮过的声音。
“不说这个了。”任好按了按发红的眼角,对赢沛道:“子沛,这是杞子将军。”
赢沛行了个礼:“将军无恙归来,是秦国之幸。”
杞子回了个礼,目光始终停留在赢沛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动。
任好接着道:“孤要告诉你的是杞子的另一个身份,你听好了,杞子除了是孤的贴身近卫,还是间机阁的首领、头号密探。”
赢沛疑惑:“间机阁?”
“间机阁是孤用来网罗情报、行使密令的特设机构,外人从来不知。”
赢沛连忙下跪:“子沛惶恐,君侯跟子沛说这个,是……”
任好扶起他:“你心思细密,自然能明白孤的意思。”
赢沛顺着任好的目光看去,不知为何,杞子的眼中竟然噙着泪,满心期待地看着自己。
“孤的意思,不为别的,只为你父亲曾是间机阁的阁主。”
父亲是阁主?间机阁是一个怎样危机四伏、深不可测的组织啊,父亲竟是间机阁的阁主!
赢沛还在犹疑,杞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拜倒在他面前:“见过少主。”
“我……这,君侯?”
任好点点头,赢沛赶紧将杞子扶起来:“将军多礼,子沛不敢受。”
杞子有些哽咽:“当年杜洲之事,杞子差点连累阁主,阁主不但不怪罪,还替我寻到了失踪多年的弟弟,杞子的命都是阁主的,今后替少主办事,杞子万死不辞。”
赢沛从来不知父亲的这些事,但能得一死士真心相待,父亲一定也付出了真心,他又怎能辜负了这份真心?
“将军言重,子沛年轻,今后还得多多倚靠将军。”
任好满意地问道:“子沛这是同意了?”
赢沛朝任好一揖:“父亲的教导,子沛一辈子都不敢忘,只要能为国分忧,便是遵循父亲的遗志了,一切但凭君侯吩咐。”
“很好,不愧是子显教导出来的孩子。”任好轻咳了两声,对杞子道,“间机阁的事情你去跟子沛细说,孤就不操心了。”
两人得令:“是。”
赢沛对杞子拱手道:“子沛不懂规矩,间机阁之事还得仰仗将军。”
“愿为少主分忧。”
任好对杞子道:“你先下去吧,孤还有话跟子沛说。”
杞子行礼毕,从窗户翻了出去,隐藏在夜色之中。
任好打开门,晚风吹进来,轻柔而温和,任好的身子有些虚,扑在风上,忍不住又咳了几声,赢沛连忙拿来一件披风替他披上:“夜风扑心,君侯保重自身要紧。”
任好不让他关门:“月色正好,陪孤走走吧。”
“是。”
任好与赢沛慢慢踱着,月光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替他们照着前进的路,连青石板都变得柔和了。
“今日是子显的忌日,孤不想一个人呆着,你不怪孤留你吧?”
“子沛不敢。”赢沛今日已经哭过一轮了,此刻听到任好的话,不禁又湿了眼眶。
“我与他这么多年,是最了解彼此的。许是病中多思的缘故,又或许是老了,近些日子,孤总想起从前的事,从垂髫习字,到总角练剑,再到后来成年、成婚、生子,没有哪一个重要时段不在彼此身边,没想到临了,我却见不到他最后一面。说起来,还是我把他推出去,推到了晋军的剑下。”
任好提起往事,眼神中多了一分欢喜。这份欢喜,不同于他西征称霸之时的雄心,更多了一些温暖,一些美好。
“孤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秦国的将来都是你们的。罃儿年轻,心浮气躁不经事,这些对于他一个人来说,太难了。”
赢沛扶着任好,看着面前的路没有说话。
“都说王室之中是最没有感情的,孤不信,因为你父亲,孤不信。”任好拍拍赢沛的手,“你什么都好,性子沉稳果断,孤希望你和罃儿也能如孤和你父亲一般。做一名君王太难了,孤希望罃儿能活得轻松些,因此子沛,孤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你明白吗?”
君侯之意,赢沛心里明白,可赢罃和他到底还是不一样啊!纵然拿不准今后如何,看着君侯期待的目光,赢沛也只能给他一个放心的答复。
公子弘得了块靛色的玉石头,一定说是块好玉,同世子罃争论了大半日,谁也不能说服谁,便想着来找最懂玉的沛兄瞧瞧。
两人结伴来到赢沛府上,却见赢沛书房房门紧闭,世子罃奇怪道:“这大白天的,沛兄关门做什么?”
公子弘冲他挤眉弄眼:“莫不是与人私会?”
“胡说!”世子罃粗暴地打断他,“沛兄对嫂夫人用情很深,哪里会喜欢别的女人。”
公子弘眼白一翻:“兄长你想什么呢,我又没说是女人,沛兄平日里没有关门的习惯,此刻说不定根本没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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