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勉强强走了半个月,总算过了最颠簸的河段,明日便可北上汾河,蹇丙想着总算能睡一个安稳觉了,便喝了两口酒,心里暖乎乎地睡下。半夜里,还没等他做一个好梦,便被船撞击的响声吓醒了,很快便有兵士来报,说船走不动了,蹇丙急忙出舱去查看,来到船头先是打了一个冷战,接着便傻了眼:汾河,几乎全部冻住了!船撞击到了冰面,走不过去了。
“叫斥候赶紧坐小船去给将军报信,你们几个跟我来。”蹇丙点了几名会水的兵士,带头下船,拿着工具开始破冰。
冬月的汾河很冷,凌晨的河边更冷,连空气都好像被冻住了一般,每个人都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连续奋战了几个时辰,天已经大亮了,蹇丙和几名将士身上挂着白霜,脑袋上却呼呼地冒着热气。
天空中忽然开始下冰雹,有兵士意识到不妥,劝道:“将军,这样不行啊,凭我们几个是破不开这冰层的。”
蹇丙看了看远处的汾河,他说得没错,汾河太宽,单凭蛮力是很难做到的,于是招呼大家回了船舱,商议对策。
“诸位可有破冰开河的法子?”
一名参将道:“以蛮力凿冰是最直接的方法,但汾河这么长,冰层不浅,昨夜我们也试过了,恐怕要花费大量精力,后头的船源源不断地过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凿冰不是上策。”
蹇丙赞成他的说法:“会水的将士不多,本将军也不愿看到凿冰途中发生什么意外。”
有人提议:“或者弃水路,改走陆路呢?”
立马有人出来反对:“不妥,一则咱们车马带得少,根本装不下这么多粮草,二则已经入了晋国的地界,通关文书一类繁琐复杂,三则沿途的百姓多遭饥荒,很难保证粮食能顺利运达绛城。”
“咱们这么多将士,还怕敌不过几个平头百姓?”
“不是敌不过,人家手无缚鸡之力,饿极了想吃口干粮,你难道跟人家动刀子?”蹇丙叹了口气,“还有别的办法吗?”
一名卫队长道:“末将的家在深山里头,每到大雪封山的时候就很难进出,有一回家母无意间将盐罐子打翻了,不出一个时辰,周遭的雪竟然都消融了,末将以为,或许盐也能融冰?”
众人窃窃私语,从来没有听过盐融冰的说法。
“试一试吧,若真的有用呢?”蹇丙立马布置任务,“一队上岸去购盐,二队通知后续队伍,融冰之前都靠岸停船,三队四队布防戒备,其余人改乘小船,做好撒盐准备。”
众人皆领命去办,唯有一队队长有些犯难:“还请将军明示,购盐所用钱财从何处支出?”
他这一问倒是问到点子上了,虽说军中有部分钱财是用于行军开支,可购盐数量不小,怕是难以负担。见四下无人,蹇丙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召队长上前,悄声道:“你们一队押送了一万石粮食吧,如果不够,就用粮食去换。”
一队队长傻了眼:“将军,私自动用押送的粮食,这可是重罪啊!”
“对于晋国百姓来说,眼下他们最需要的不是钱财,而是粮食,一石粮食或可换得十石盐,这样算起来,不会用掉很多粮食的。”
一队队长有些犯难:“可这……”
蹇丙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放心,是本将军下的令,若是出事了,自有本将军来顶着。”
队长无奈,只得照蹇丙的意思去办,果真如他所说,只用了五百石粮食,便换来了足够多的盐。趁着中午相对暖和的时候,把白花花的盐洒满了河面,没过多久,冰面果然开始融解,船能行进了。可惜好景不长,只走了不到十里,随着夜幕降临,天气越来越冷,即使是撒多一些的盐,冰面融解的速度较之白日里还是慢了许多。
“这样下去不行,盐总有用完的时候,后面的船只也有再被冻住的危险,盐只能解一时之困,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蹇丙在船舱内来来回回地走,一天一夜没合眼,眼睛又红又肿,他一着急就喜欢揉下巴,胡子都乱糟糟的了。
二队队长来报,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每过一个时辰便会有一艘船抵达附近,如今周围已经停留有十艘船只了,若再耗下去,船只堆积在黄河出口处,容易引发水祸。
听了他的话,蹇丙忽然灵光一闪,若是好好利用这“水祸”,说不定能转“祸”为“福”呢?
“如果在黄河出口处将水截留,待蓄积了一定的水量再一并泄出,利用水流的冲击力破冰开河,说不定汾河就通了?”
这个想法一提出来,诸将便炸了锅,且不说此法有多危险,效果还未可知,这么大的风险不是他们几个能担得起的。
“还请将军三思,黄河水的厉害咱们是领教过的,若有一个不慎,不单不能破冰,恐会船毁人亡啊。”
蹇丙解释:“正因为黄河水厉害,我们才有开河的机会。”
“此法从未有过先例,也无人知晓是否可行,风险极大。”
“正因为没人用过,我们才要试一试。”蹇丙摆开地图和船只模型,“方才二队队长说,已经有十来只船停靠在黄河口,他们已经拦截了部分黄河水,故而咱们下游的水流变小,这个效果是很明显的,也就说明了此法可行,只要咱们想办法多拦截一些河水,届时一并释放,巨大的冲击力一定能够破除汾河上的冰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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