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动了动身子想要挣脱他,苏巷的手臂像扣上锁一般,箍得我怎么也使不上劲儿。我不能理解他有时孩子气的做法,给我带来无端的烦恼。苏巷只是个不成熟的孩子,我这样告诉自己。
“徐言知,如果我不是十七岁,而是二十岁,该多好。”没有起伏的声音里,隐隐有股怨气,像在抱怨自己不能快些长大。
曾经我梦想长大后,做安树的新娘,和他一起生儿育女。后来我们长大了,却无法完成自己的梦。回想起往事,略微感触,我问:“那你长大想做什么?”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说得坚定,更加用力的抱紧我,紧到我肌肉酸痛。像小孩子拽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不撒手,生怕被人抢了去,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执拗。
“你有喜欢的人?”
闻言,苏巷松开我,冻红地双手轻轻扶着我的肩。他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摄人心魄地眼眸,正目不斜视的盯着我。
只见苏巷轻启唇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单单回了一句:“有。”
他地气息连同他的声音,如同初春的细雨温柔,一点一滴,绵延至我眼底。
第10章
「10」
下了索道,有一条狭长的青石桥路,从下至上通往寒山寺。道路两旁乔木耸立,积雪偶尔从树冠上掉下,“啪嗒”砸在地上。惊起停靠在树干的鸟儿,争先恐后的飞到另外一片林子。
石板铺成的路上,垫满厚厚一层雪,人踩上去便是一个脚印。苏巷走在前头带路,他挺拔单薄的背影,似乎被山林萧瑟的景象渲染,显出几丝清冷。
寒山寺年代久远,不似其他寺庙金碧辉煌,反倒素雅质朴。由于寺庙建于深山中,鲜少有人造访,倒也多了几分幽静与灵气。
钟台,几个和尚正推着钟杆撞钟,青铜与橼木撞击,发出深远悠长的钟声,回荡于山谷。寺庙顶空,飞鸟盘旋,时不时发出几声长鸣。
踏进寺院,第一眼便瞧见一个胖嘟嘟地小和尚,抱着经书朝我们小跑而来。他小小的身子裹着过冬的僧服,跟个圆球似的,白嫩地小脸,被冻得通红。小和尚跑到苏巷跟前,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正圆鼓鼓盯着苏巷,样子很是呆萌可爱。
“澄观师兄,前些天我和道能师弟打赌今年你一定会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小和尚奶声奶气的说道,粉嫩的小嘴撅的老高,样子神气极了。
苏巷蹲下身,摸了摸小和尚带着僧帽的脑袋,难得语气温柔一回:“恩,道信今年长高了不少。”
“二师兄也说我长高了不少呢。”
嘴角微扬,苏巷拿过小和尚怀里的经书,随意翻了翻,“主持在哪儿?”
“主持在后院,我带师兄你去吧。”小和尚胖胖的小手,拉住苏巷,往他刚才小跑而来的方向,原路折回。我跟在他俩身后,跟空气无异。
没走几步,苏巷回头瞅了我一眼,特意放慢脚步,与我并肩。
“你……怎么会有和尚的法号?”出于好奇,我随口一问。
“想知道?”
我点点头。
他低头莞尔。
“我母亲信佛,和寺中主持是莫逆之交。我自出生便以俗家弟子身份寄养于寒山寺,母亲希望我能自小耳濡目染佛学,成为安之若素之人。”
“直到十岁时,母亲沉痼去世,我才离开寒山寺。母亲死后,我每年都会来寒山寺看望老主持。”说到最后,苏巷越发风淡云轻。
听完,我始终缄默不语。扭头望向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大男孩儿,明明是个俊朗非凡地少年,心却像残华褪尽的老者,满目沧桑。我开始心疼苏巷,想要更多了解他。
苏巷沉吟半响后,猝然开口:“徐言知,我曾经想过二十岁出家,不过现在我放弃了这个念头。”
“啊?为什么?”
“因为我放不下一个人,也不想放她走,你懂吗?”
话音落下,苏巷侧目看向我,眼底的情绪复杂而又深沉。触及到他目光的那一瞬,我迅速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把头埋了埋。
“现在的小孩太早熟,等回去,我让潇潇好好给你上一堂思想课。”
“是你思想迂腐,接受新事物能力差。”苏巷意味不明的说道。
“我懒得和你理论。”很显然,在与苏巷的交锋中,我节节败退。别看苏巷平时寡言少语,实则动中窾要,言行举止间,套路深藏不露。
苏巷不再说话,唇边的笑意渐渐浓郁,连整个人也跟着柔和一头。
长廊拐过几个转角,便到了寺庙后院。空荡荡的院落里,一棵光秃秃的参天杏树映入眼帘,树枝上系了无数根红布条,鲜艳地红色像跳跃的火焰,迎风飘扬。
枯树下,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僧,穿着纹路精致的袈裟,站在树前诵经。
“住持,澄观师兄来啦。”小和尚尖尖的声音,大到响彻整个院子。
老僧口中的诵经声嘎然而止,缓缓转身,一张饱经风霜,慈祥亲和地脸,跃入眼帘。
“是澄观啊。”
“住持。”苏巷双手合十,放于胸口处作礼。我在一旁,傻乎乎跟着他做同样的动作。老僧单手回礼,气氛莫名有些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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