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昌平抬手,咬牙低声吩咐道:“给我盯着她,若她待会儿死了,就给我拖去乱葬岗,由着野狗吃了她!”
家奴闻言,心中顿时一寒,但还是小声应了下来。
周围有人听见了汪昌平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忍。
但是,终究还是没有人站出来,替娜宁说句话。
娜宁不过是一个地位卑微的舞姬,还轮不到他们替她说话。
虽说她现在得到了自由身,可是有没有命走出这院子,活不活的下去,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是了,就是一切凭造化……
娜宁一步一步,离院门越来越近了,大家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看着她,再没了寻欢作乐的心思。
或许有少数的几个人,此刻是真的希望她能走出这道门的。
不为别的,单说她那份勇气,总是让人称叹的。
不过,这样的勇气,他们是宁可不要的。
有勇气跟不要命,可是两回事。
娜宁现在这副模样,也就是拖着最后一口气了,别看汪昌平那几句话阴狠无情了些,可说到底,也不算说错。
本来,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也都在等着,看娜宁何时彻底的倒下去。
可是,让他们惊奇的是,娜宁竟然真的走出了院门。
“这女人,倒是很有些坚持啊……”
不知是谁惊呼出声,众人闻言,不禁齐齐点头附和。
是啊,他们本以为坚持不了几步就会倒下的娜宁,竟然真的走出了院门口,尽管艰难万分,她却没有停下。
这样的坚持,倒是不由地让人有些佩服了啊。
“義之兄,你府上这名舞姬,了不得啊!”汪昌平的一位好友,忍不住赞道。
義之,乃汪昌平的表字,他当初为自己取这个表字,便是自诩堪为道德之表率。
可如今看来,表率的作用没有起到,糟蹋这个義字,倒是做到了。
汪昌平听见友人这话,脸色不由更加难看,可他又不好当众发作。
已经够丢脸的了,若是再发了火,别人更要看他笑话了。
一个舞姬都调教不明白,他知道,这些人都在心里这样笑话他呢!
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再失了体面,无端叫这些人看热闹。
思及此,汪昌平硬是压下心中的怒火,扯唇笑道:“一个下贱的姬妾而已,我早厌了她了,诸位,今日宴饮不过才到一半,不想被个不懂事的奴才坏了兴致,咱们还是别在这庭中吹冷风了吧,里面好酒好菜还没上完呢,诸位还是同我一起,进去喝酒吧。”
他这样说,别人自不好不给他面子。
今日来的宾客中,除了德郡王,其他人的身份,都在汪昌平之下。
这些人平日里多依附汪昌平过活,因而,自不会这般没眼色,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难堪,故而,便都笑着应了他的话,三五簇拥着又返回了宴客厅。
汪昌平亲自请了德郡王,德郡王也没说什么,转身跟他一道进去了。
汪昌平见德郡王进去了,便冲手下摆了摆手,低声吩咐了一句“给我看着她”之后,便也快步回宴客厅去了。
他一回来,便叫人奏乐起舞,各色佳肴美酒,也陆续又送了上来。
厅内靡靡之音又起,夜风裹挟着甜软的暖香,吹面而过,众人饮酒调笑,似乎都忘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与屋内的欢声笑语不同,此时外面的风雪,似乎更加浓烈了。
北风卷起片片雪花,打在娜宁的身上,顷刻间,便将她整个身子打得僵住了。
她已经看不清前路,却还是撑着一口气,艰难地向前走着。
跟着她的汪家家奴见状,眼中都忍不住划过一丝怜悯。
这女子,怕是就要支撑不住了吧?
一旦她倒下,就要被拖去乱葬岗,喂那野狗吃了,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可是,谁让她得罪了主子呢。
没人能救的了她,这就是她的命,谁叫她是个下贱的姬妾,命不自主呢?
咦,怎么好像有马蹄声?
难道是风声太大,他们幻听了?
汪家的家奴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些怀疑和不解。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不是他们幻听,而是前方真的有人,骑着快马来了。
这个时候骑快马来这边,莫不是谁家的奴才,有要紧事来找自家主子的?
这周围都是有钱人家的别庄,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吧。
这人马骑得那样快,不会将那女人踩死吧?
思及此,汪家家奴们不禁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想要提醒娜宁一句,谁知才张了口,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前方来的那位骑士,在坐下骏马的马蹄即将踏上娜宁的身体时,竟然一下子拽住了缰绳,在骏马前蹄高扬的一瞬间,生生将其转了方向。
更叫人吃惊的还在后头。
只见那骑士稳住坐骑之后,立即探出上半身,猿臂一伸,将跌倒在地的娜宁捞了起来,包进自己的大氅中,迅速掉头策马离去。
整个过程,快得叫人来不及眨眼。
汪家的家奴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那骑士将娜宁带走了。
两人一骑,渐渐消失在浓墨一般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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