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娘娘,奴婢虽没读过多少书也没什么文化,可也听过书堂中的先生说过一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其实您从太子殿下出征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饭也不食几口,有时还一呆就是一整天,您若真的放不下殿下便留下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我从鼻尖处冷哼了两声。
人要永远的向前看,既已决定便在无回头的道理。
运运见我闷不作声,续道,“其实我瞧着殿下心里也放不下娘娘。”
她又说,“就说南院的那位侧妃生辰那日,殿下邀众人一同看戏法,奴婢在一旁瞧的也是真亮,殿下虽一直表面上看着戏法可眼神总是时不时的瞥向您身上,当晚您回房后伤心的把殿下的画像都烧了,其实当时殿下也在,他就躲在不远处偷偷的看着您,您哭了他也跟着哭了。”
我的心突然狠狠一抽,强装震惊,颤抖问道,“是真的?”
运运又语,“当然是真的,我当时想叫娘娘您,只是殿下对我摇摇头我这才不敢出声,您回房后殿下还偷偷将没烧尽的东西又拾了回去。”
拓跋焘为什么要这样?
我皱着眉,我承认我又开始徘徊不定。
运运一番话吐完,见我不喜也不怒继续说着,“还有上次李嬷嬷来训教您经常被罚,当时有个神秘人经常会来替娘娘抄书,一直也没抓到影,可有天夜里奴婢起来方便,瞧见一个身影从您房内出来,虽然没瞧清是谁,可我看他的背影像极了殿下。可之前您又是极力否定了绝不可能是殿下给您抄书,我便也没提。”
我呆坐在原处久久未能缓过神,他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偷偷的关注着我?
拓跋焘,你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为什么要将我烧毁的东西拾起?
为什么要替我抄书?
你可曾是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而不是怜悯。
我慌张的抓住运运的手,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良久,我听到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传入耳中,“你说的可曾有半句假话?”
运运摇了摇头。
好,如此甚好。
我抱着侥幸的心里,我想去问个明白。
我一把将车帘子掀开,探出半个身子,吩咐着正驾车的哑夫,“改道,去峡山谷。”
运运一开始说的没错,从他出征后我便一直心神不宁,因为我知道他这一去九死一生。
我不该为个恶人担忧,可若这个恶人承认他爱我,哪怕只有丁点,我便毫不犹豫放下一切同他站在一处。
我不想一直活在回忆中,我只想去要个答案。
若是爱,便是同甘共苦。
一路上我祈求着阿爹看在军事图的份上,能对拓跋焘手下留情又祈求着他能平安无事。
又是急忙的赶了三天。
眼瞅着峡山谷就在眼前。
半刻功夫便到了山底,马车赶不上去,于是哑夫与痴儿在山下侯着,我与运运一同上了谷。
我走了良久,久到鞋尖磨破,鞋底磨掉了半截。
直到我看见了一片血海。
我听到纷乱的脚步声,我看见被魏军逼的落荒而逃的阿哥,看着护在阿哥前方的骑兵一个个在我眼前倒下,魏兵一刀刀捅在他们的身上,战袍被染得鲜红,红的刺眼。
我看见被魏军层层围住的阿爹。
他的一双腿被魏军扎的血肉模糊,被迫跪在一旁,鲜血从额间一直流到脸颊。
我从未见过阿爹这般狼狈。
阿爹的前方是拓跋焘,他骑在马背上,一脸阴沉却又洋洋得意的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败将。
慢悠悠的走进。
良久,他将右手的那把长剑高高的抬起又凶狠的朝面前的人砍去。
没有丝毫的防备,阿爹的头掉了。
我惊的大叫一声,愣在原地。
我看见他们向来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们好像在笑,又像是在窃窃私语。
我突然放声大哭,我想回家。
我像是坠入了深渊,永无止境地跌落,越来越深,越来越黑。
眼前的光芒渐渐消失。
我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抓住面前的那根藤条,可藤条的那一头是拓跋焘,他笑着将藤条一点点收回,我想求求他,求求他拉我上去。
突然有个声音在我耳边一遍遍的说着:孩子,你该回家了。
家?家在哪里?
我没有家。
第47章 国破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他紧紧地拽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坐在院中的那棵合欢树下,一同吃着运运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南瓜饼。
我又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阿爹,他一手指着远处的头,慢悠悠的朝我走来,呵斥着我将他的头捡起。
他阴森诡异的声音一遍遍传来,我害怕极了,抱着头躲在远处,不敢出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庞大的黑影向我袭来,将我紧紧围困住。
他问,“你看这是什么?”
我哆哆嗦嗦的抬起头,阿爹突然将他的头扔入我的怀中,鲜血染了我一身。
我死命的喊着。
突然有人按住了我,眼前一亮,我缓缓的抬起眼皮子,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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