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端坐在桌前,一遍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想着阿娘当时的心情。
拓跋焘突然慌张赶来,看着早已醒来的我,慢慢的抬起手摸向我的肩膀。
我没有躲闪,冷冷的说道,“从一开始你就设计好了,你早就知道刘结有意谋反,抓了他安置在乡下的娘和小儿子养在艺春阁。那贺达遇到陆丞相家的二女儿这事也是你设计的吧。”
他并不想与我交谈,扯着别处,“你说什么傻话呢,好不容易醒来就别乱想了。”
我怒道,“是不是?”
他微微一顿,“那是贺达他自己游手好闲,荒淫无度。”
好,甚好。
“所以你就利用贺达逼死丞相之女,让陆贺两家结此深仇大恨,断定刘结与丞相的关系,定会因此骗取丞相手中的兵器图交与柔然,怨不得那时柔然只是在边境小规模侵犯并不出兵,原来是有一大计,可惜啊,他们万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蓁蓁,你睡糊涂了。”
拓跋焘没有否认,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续道,“只是刘结万万没想到,他交与柔然可汗吴提的信早就被你拓跋焘劫了去,接着你杀死贺北将信藏于其身,让其贺府人发现在亲自面呈魏帝,刘结顺理成章的入狱,你又假借查案之名利用刘结老小让他反水于你。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明知乐安王对锦书的感情,利用锦书骗取乐安王进入尚书府,恰恰好好被大理寺发现,你的目的达到了,搜查乐安王府,刘结老小就是最好的证据,乐安王就算有数百张嘴也说不清。”
拓跋焘一声不吭。
我站起身继续自言,“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兜了一大圈不就是想让拓跋范入狱,好没人跟你竞争皇位么?那你直接将信交与魏帝,再让刘结反水拓跋范即可,为何要杀贺北,不惜自己入狱?”
拓跋焘压低了嗓音,“蓁蓁,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
他承认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
我讪讪道,“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所以你设计了所有人包括我,你明知道阿哥让我偷取军事图,所以给了我张假图,杀了阿爹,逼死阿娘,成为大夏灭亡的罪人,一辈子活在忏悔中。”
拓跋焘喊道,“胡夏注定要灭亡,强者才配生存,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你阿哥都已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你就不明白。”
他终究还是变了,变得我再也不认识了。
我抹着眼角的泪,“可是他们是我的亲人,大夏是我的故土,就算它注定着要灭亡,为什么会是你拓跋焘亲手造成的。”
“是我么?”拓跋焘喊道。
他青筋暴起,一步步向我逼来。
“你的亲人,你了解他么?赫连勃勃生性残暴,草菅人命,杀戮无度。凡造兵器完成后必杀工匠,死者数千;经常自立城头,手执弓剑,见不顺眼者,辄杀之,臣下进谏,视为诽谤,先割舌头而后杀头。这就是你的父亲,胡夏是他亲手摧毁的,赖不得别人。”
拓跋焘的话如锋刀一般,一刀一刀的扎在我的心窝处,我支撑着桌角让自己勉强站稳。
我无言以对,这就是我的阿爹。
可为什么说这话的人却是我最在乎的人。
我干干笑了两声,“呵,人人除而得之的大恶人,从你口中说出未免太冠冕堂皇了吧,你是为了这天下除害么?”我抬起手指向拓跋焘,“不,不是的,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继承这大魏的万里江山,为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利,设层层圈套陷害自己的手足,不惜利用我,还强行霸占我的两个妹妹,跟我阿爹比起来说你才是那个最应该除去的人。”
拓跋焘一动不动的看着我,那双眼睛蕴藏了太多的阴谋,我再也看不懂了。
突然他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刀递到我的眼前,淡然说道,“你既然觉得我该死,就一剑杀了我,给你冤死的阿爹报仇。”
“之后呢?”我问,“之后史书上就会记载,魏夏联姻,夏国君主野心勃勃命其居次刺杀大魏太子,从而导致灭亡,后人每每提到无人不称真是活该啊,历史不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么,你赢了,你想怎么说都行。”
拓跋焘慢慢的转过身,眼角有些发红。
他哭了?他怎么会哭。
我看着他背影,尽量心平气和,一字一字的问着,“那孩子,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在你全盘的计划中他又扮演着什么样的棋子?”
拓跋焘身子一僵。
良久,他喊道,“运运。”
运运跑了进来,“殿……殿下。”
“好好照顾太子妃,后日还要举行登基大典。”
运运诺诺的回应着。
拓跋焘抬步离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笑了笑,说了半天他的心里原来还是只有皇位。
“娘娘。”
运运小心翼翼地上前扶我,不知如何安慰,一张嘴张了又张,最后说道,“说不定太子殿下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您刚刚才醒莫要再气坏了身子。”
他有苦衷,这莫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第49章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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