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媛本来得知此信后便忧思郁结不已,不想如今却被程吟几句话开解一半,便不由得道:“不瞒你说,我为此事,已有一个日夜不曾好睡了。果然还是你活得通透。”
“千万赞不得。我可是许过二夫的女子,不去投缳,反倒没脸没皮地赖在此处,可千万别学我。”程吟说完,二人便相视一笑。歇了一歇,又对媛媛道:“不过糜琼玉倒并非什么恶人。在天水时,她曾多次相助于我。上次有人去天水查问,糜家原是知道我的底细的,却并没人闹起来,想必也有她出力的地方。”
媛媛听了,又放了一半心下来。二人陪着蔷儿在院中晒了一会儿太阳,府里便有人过来请媛媛回去,程吟知道顾家如今虽是顾铤夫人掌事,但媛媛也从中协理一二,因而没多问便送走了她。
不想这次见过面后,倒有好几日不再见她来。程吟猜测必是王氏母女到了,媛媛忙着应付,故而没空过来。直到过了七八日,程吟用过晚饭后正要哄着蔷儿入睡,媛媛却突然来了。
因蔷儿这日开始歇得晚了,程吟又素来晚上不用下人在跟前的,所以二人忙了半天,方才将他哄好了乖乖睡去。到有空坐下详谈时,早已过了戌时了。
程吟见她此时过来,便知道必有要事,于是便拉她到外间坐下。一问之下,才知道果然王氏母女已到了这里几日了。因顾钧不常在家,便安排糜琼玉在媛媛那院里东屋住下了,所以她一连几日不曾寻到空出来。今日是因顾铤带着她们出门去了,媛媛便推说身上不爽利,寻了空过来了。
“我今日听了王氏明里暗里的话,竟似是要将糜琼玉的亲事推给我去张罗了。我们老太太倒也着实喜欢她,还说既然如今卜昀看着是个有出息的,何不亲上做亲?我看王氏脸色没什么异常,怎么难道她并不知道卜昀恨糜家入骨?”因程吟陆续和她提过自己所知道卜家旧事,所以她此刻见王氏竟似是对和卜家做亲并无异议时,便赶来诉她知道。
程吟知道她本是大家的小姐出身,在林家时也并不理俗务的,从来只懂施恩,哪曾当面婉拒过别人,所以便道:“当年糜氏和王氏是动过这心思的。王氏知道不知道另说,糜琼玉怕是知道得有限。否则当时怎会托身到卜家去?只是糜家老大自己一定是知道的,却还将妹子往火坑里推,着实令人胆寒。如今且随他们闹去吧,若两厢情愿,横竖与我们无干。顾家若肯看顾糜琼玉,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若实在不愿意插手,偷偷地告诉你嫂子便罢了。”
媛媛也点头称是,听她语气种并不如何把这事放在心上,便又放心道: “糜琼玉今日还与我打听你呢,说要与你一见。我想你既然当她是恩人,想必不会推拒,便暂时先应下了。也不知她是何意思?”
程吟摇头道:“她虽于我有恩。但当初在卜家时,并没和我怎样交心。如今既然想见我,你带她来便是了。横竖我恶名在外,她也不是没眼色的人,定不会多打听我的事。”
第二日,糜琼玉便随了媛媛来访程吟。媛媛知她定是有话要说,方才跟得这么急,所以进屋后便只自顾去逗弄蔷儿,独留她二人在外间说话。
程吟见了糜琼玉后,便先开口谢她当初守口如瓶,未曾将自己的底细透露给京里派去核查之人。
糜琼玉却只道:“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你不必谢我。”
程吟听她如此说,顿了一顿方道:“我原以为,你一心非他不嫁的,另有其人呢。”
糜琼玉听她并不与自己虚客套,便也认真回道:“我是自小就对他上心,但他眼里从没有过我。如今他人都没了,我自然没有多余的话。你与我不同,对他,对卜昀,哪个都是说得出、做得到。所以卜昀才不肯放手。我当初这么做,既是助你,也是助卜昀,不过最要紧的,还是为了自己。”
程吟吃不准糜琼玉究竟知道几分糜卜两家上代的旧账。但她哪怕只知道两三分,也该明白,此事不是谁背后推一把便能成的。可若说她毫不知情,程吟却也实难相信。
她这里正思索时,却听糜琼玉又道:“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父亲获罪,虽怪不得别人,但是你在糜家那次,及至后来你们三人几次遇险,却都与他毫无关系。只是不知你肯不肯信我。”
“虽不是他亲手安排下的,只怕也和他大有关联吧。”
糜琼玉便恳切道:“我知道卜昀父亲当年的事,你们总有疑心。可我父亲为官多年,虽最后落了这么个下场,却并非是十恶不赦之人。他从未有心害人,其所行诸事,不过是担心林相之事发,祸及子孙罢了。糜家……确实有人屡次作恶。我虽不知道详情,却也疑心过当年姑丈之死另有蹊跷。只是如今表哥已经……不在了,此事已无追查之必要。况你如今去问那人,他也未必肯认。”
程吟听了半日,方才明白过来,她说的姑丈是钟回父亲。糜琼玉方才那一番话虽未点透,可糜家除了她兄长外,还有谁能瞒着糜允行事呢。她早前还猜不透糜琼玉来见她为了何故。如今看来,她此行目的之一,便是要宣告与自己兄长泾渭分明势不两立之意。王氏这次撇下盛氏,只带了糜琼玉过来,怕也是要做出这个姿态来与众人看。只是不知道卜昀听了这些话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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