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果然林媛媛便将那几册书拿来了。程吟接过,心中却砰砰乱跳起来,脸上却只作好奇之色。二人翻书闲话了一回后,林媛媛便问起前日说起的婚约之事。原来昨日悯风来找钟回,却因林钟拉了他出门去并未碰上。钟回晚间回来后得了信,似是知道何事,一早便独自往南溪县去了。林钟起得迟了些,见他去了,也正打点东西打算追去。林媛媛的意思,若程吟还记得对方姓字的,可趁林钟尚未动身,令他带去托悯风打听一二。程吟知她是替自己打算,不忍辜负她的好意,略想了想,便编了个名字令她带去给林钟了。
南溪县虽离得不远,但来回若不耽搁,也需半日辰光。因此午时后,听说钟回已独自一人打马归来,倒把林媛媛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家兄长出了何事。待问明了缘由,却原来是悯风那边得了些‘陈姑娘’亲眷的信息,故而钟回急急回来好报与程吟知道的。见钟回对程吟之事上心至此,林媛媛自为猜出了一二,反有些后悔早上多了句话。
“你倒是来得快。”见钟回风尘仆仆从外头进来,程吟便知他定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你既然让我速归,我自然不曾耽搁了。”原来今早程吟递出去的名字,乃是‘苏圭’二字。
“我料你应该和他们一处,方才如此说的。闲言少说,我此刻需去大师姐那里一趟,你可否去长荣街将程哦速速约出来?”
钟回见她脸上神色急切,心中难免疑惑,便问道:“不用约卜昀么?只你姐弟有体己话说?”
程吟说了不必请他,却见他仍不动身,便问是否有事。
“你和那高悯风是不是从前就认识?”钟回点头道,“他方才说,他认识‘苏圭’。还说其人字子玉,姑苏人士,年纪比他小了五岁。因两家关系好,未出生时,高苏双方父母便约定了,若是一男一女便作姻亲之约,否则便结作金兰。后来苏家遭逢变故,后不久那苏圭失了父母,便同亲戚流散外地去了,至今踪迹不明。只是若他还活着,因彼时不过五六岁稚龄,也未必就还记得悯风了。他那里还有此约之信物,一直保存至今,乃是高父当年请人所制的一对玉佩,有二人乳名刻在上面。”
程吟听他说得这般详细,不像是信口胡诌的。但是苏圭这姓名又确实是自己今日才编的,一时也想不通起来,又不知该如何取信于他,便急红了脸不语。钟回最看不得她急躁的样子,便摆手道:“你可知道,若不是他这番言语,我起码早一个时辰回来。我只当真有这人呢,一路还在担心自作聪明赶回来倒变成了笑话。如今你既不知,也不用急成这样。人家高县令也没立逼着你去嫁给他那‘子玉’兄弟。”
程吟见他反开解自己,因自己有事瞒他,不免有愧,更不知道该如何答言了。钟回还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便不多言语,即刻出门约程哦去了。程吟这里也叫人过去知会林媛媛自己要出门的事情。家中无人掌事,无须来回禀告,林媛媛不多时便将车马替她安排好了。
到了大师姐这边,程吟便和程哦二人在屋子里悉悉索索说了好一通话。钟回等在外头,知道程吟有事瞒他,也不多问,见程哦走后,只说好容易出来一回,不如到附近各处逛逛再回林府。
“我方才与程哦商议了,在林府横竖也是无着落,不如趁此回了他们,就说寻亲的事情大师姐这里略有了些眉目,即刻还要再往南去,便不多打扰他们了。”
钟回一愣,想了一想便道:“就此出来也未为不可。只是依礼我还得回去一趟,与他们正式作别。”
“林家待客,甚是周到。你若急急地走了,反让人生疑。”
钟回此时方才觉出她话中深意来,不敢相信,便吃惊道:“难道你意思是,叫我还在里头住着?”
程吟知道今日自己这恶人是要做定了的,虽百般不忍,仍狠狠心道:“你是他家正经外甥,住着合情合理。我算不得是多亲近的,即便出来他们也必不多留。何况还有寻亲的由头在……”
钟回不耐烦听她说这些,便打断道:“你是想就此与我分道扬镳,好另投别处吧。”
钟回见她低头不语,心中难免生气。两人各自无言,过了好一会儿,钟回方低声道:“既然如此,强留无益。你也不必为难陪我回去。我就回说你已跟大师姐走了便可。只是千万要藏好形迹,林钟兄妹虽是好的,但难保他家没有别的什么眼线。”说罢便抬脚出了屋子。程吟叹了一口气,坐了一会儿,便也出来。正要去找她师姐时,却见钟回虽出了屋子,却并未就走,仍在院门后站着,似是在生闷气。
“你不必如此为难自己。这一路得你相助,我此生不敢忘,只是我目今也无相报之法。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与其大家迁延一处没意思,不如就此各自珍重。”程吟也不知该如何劝他,便只拿些感谢的话来说给他听。
“你既觉得没意思,也不必来报答我。只当没认识我这个人就罢了。”钟回丢下这句话后,开门就出去了。
程吟听他这样说,心中难受。却也不敢徒自伤心,便进后边去找了大师姐,换了一身粗布衣衫,将提前收拾好的包袱带上,趁夜匆匆往长荣街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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