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尔叹,他说:“不是现在。”
他轻抚她额头,“你别慌。”
小河被戳中心事,登时委屈上涌,这次,是真的眼角带泪了。
陆尔指节迎去她眼泪,见那泪越流越多,索性拢着她翻身,放了她在自己身上,一下下,拍着她后背。
小河泪流得很凶,不全是为他,也为着过去数月的提心吊胆,为她母亲,为弄不明白的过去,看不清晰的未来。为所有。
她的哭无声,只是安静趴在他胸前,安静任眼泪淌。
沉默的发泄最久。
等陆尔感觉胸襟都被湿透了,她骤起,开始扒他衣领。
陆尔受了惊吓,“你……!”
话未落,颈窝一痛。
她咬他?!
小河狠咬,还磨了牙,而后狠狠撑起身,狠狠瞪住他。
她狠狠地说:“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陆尔知道,这就是”同意”了。
陆尔狠狠点头,已示保证之心至诚。
小河松气,又趴回他身上。
“我困了。”她说,“不折腾你了,你爱把我放哪儿放哪儿吧。”
言落,竟真是枕着他,合上眼,呼吸渐微,像是要睡了。
陆尔好笑,又觉温存涌在胸间,也就任她枕着。她哭累了,是真睡着了。陆尔听着她的呼吸。
你对我而言是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比作你。
你交融我的生命。回望我的人生,每一天都有你。词句平白,不够讲述深意。时间太少,一生太短,我只愿在这被赠予的匆匆日夜里,每一夜,都有你在我身旁安眠。
季少在水上,的确颇有门路。他们一路畅行,船接二连三地换,有时还被拆做几批,各自搭乘不同的小船,而后又会合到一艘大船。
四月初上的画舫,四月末时,他们要分散了。
小河这一月,日日夜夜和陆尔腻着,想说的,翻来覆去说,都说尽了。今日真临别离,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陆尔将离船,揽过她到怀里,众目睽睽下,就是一吻。
“诶诶诶!”庞彷本还在抹泪,一瞅,不乐意了。
莫杨更是立马黑脸。
陆尔不管,只说:“好好的,等我回来。”
小河视线缠绕着他,牵牵连连地点头。
人都上船,小舟划开湖面,从此逝去。
“莫小姐,季少请您去一趟。”
小河方回船舱,就碰着于歌在门口。这一月,她跟这俩旧人,倒没什接触。当初走时并不愉快,如今再会,倒真好似陌生人。
小河随他入了季少舱房,里面就季少一个人。
大圆桌上,摊了一堆稿纸。季少起身,“莫小姐来了?”
他指身旁,“请坐。”
温柔恳切,礼数不比当初。
小河坐下,见这些纸,尽数是她前些日,交给季少的测绘报告初稿。她只写了个大概,季少就说想先看看,可见其重视。
那今日找她来的原因,小河也就明白了。
哪知季少却先道:“于歌,把糕点给莫小姐端来。”
他道:“今日趁停船,让他们买了些岸上糕品,都是沅南最好的店铺,莫小姐尝尝。这一月一直漂在水上,少了些点缀,对您不住了。”
于歌端来糕品,十数样摆了半桌。而后,季少又命于歌,给小河烧了壶茶水,恭敬敬放着。
礼和顺从的于歌,看不出是昔日破她房门,要取她手臂的人。
小河会意了,还发现,季少是个弯绕的人。
然后这位弯绕的季少直道:
“莫小姐,当初,对您不住了。我那时,有心保船上的人,因而待了您与陆公子苛刻。这是我的过错,说什么也不够弥补。”
“本该早早向您道歉,但看您之前,和陆公子将别,怕打扰到二位,所以今日才说起。非是有意掩饰或拖延,还请您勿怪。”
我没怪,小河心道。事实上,她几乎已经忘记龃龉。
但季少慎重,他们如今又同舟共济,话之往来,不好一高一低,该是取个平衡。
她于是想了想,道:
“我是理解的,季少。您身为船主,不能为着一时心软,不顾多数人性命。试想若我在您处,也会同您所为。况且,您仍是给了我们三日。说到底,事实上,您仍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是记着这份恩情的。”
季少稍听,大概琢磨出,这小和尚不是个拿乔记仇的人。至少,不会放在面上计较。他再多言,怕是反倒成拙。
于是只道:“愧不敢当。”
他试问:“那此事,今日在您与我这儿,便是做了了结了?”
小河点头,“都了了,我不会和别人提起。”
更不会和您的客户薛杨先生提起。
小河道:“看着季少,像与我年纪相仿?相处月余,大家都熟悉了,不若以后,就以平辈相称?”
您您您的,她听着都累。
季少桃花眼汪汪地笑,“莫小姐爽快,就依你所言。”
“是有什么问题?”
小河看季少翻整草稿,疑惑问他。
“没有问题,莫小姐写的很好。”季少抽出一张纸,“只是,莫小姐写说,出来的时间,是寅时几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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