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情动。
侧头,他吻了吻夫人的额。
门槛那儿,一位白发老伯,方进门,瞧见这一幕,直接转身向外。
“梁叔。”陆夫人叫住他,“不必跑了,又不是第一次见。”
被唤作梁叔的老伯,回身,朝二人一礼。
“老爷,夫人。”
而后叹口气,像很无奈的样子。
“……这样不合规矩。”
陆夫人笑开。
“早二十多年就不是娇小姐了,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
梁伯似不认同,还想多说,陆山却先道了:
“梁叔,帮着摘个菜呗!”他又问夫人,“容容,牛肉抓成这样,够了吗?”
陆夫人检查了下。
“嗯哼。”
陆山笑,“那我去炸第一道。”
“别。”
“嗯?”
陆夫人接过碗,“山哥就做到这儿吧,剩下的要是交给你,今天就没法儿吃了。”
陆山:“……”
牛肉入温油,滋啦啦响。
陆山眼盯着锅中,深思却飘远,忽然间,他严肃了。
“容容。”
“嗯?”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
陆夫人紧了紧勺柄。
“……你说。”
“那日,其实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嗯?”陆夫人没懂。
“就是我一直跟小家伙们讲的,我们的牛肉摊爱情故事。”
陆夫人破出一笑。
“嗯。”她点头,“我在牛肉摊排队,你打后面问我牛肉的做法,然后我一连热心,给你讲了半个时辰,进而结了半生夫妻的故事?”
陆夫人抿唇笑。
“你的确是一直在讲。”
摘菜的梁伯补充:
“次次吃牛肉都讲!”
冬日里,陆山还是严肃。
就着严寒中,烟火房里不散的暖意,他道:
“那次,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其实问你话前,我在菜场里,已经看了你两个月。可直到那日,我才鼓起勇气,和你……说话。”
陆山捧心。
“容容,我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你会生我的气吗?”
咔。
梁伯摘掉一截菜。
哗。
陆夫人搅动一泼油。
“哦。”她说,“这我知道啊。”
陆山:“??”
陆山是懵的。
“我知道不是第一次。”陆夫人道,“我知道两个月前,你就在看我。我知道两个月来,你一直在看我。”
陆山惊。
陆夫人:“你的眼神太烫了。”
陆山不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装不知道?”陆夫人拨动牛肉,“最初装不知道,是因为觉得,你有自己的打算。你那样看我,却不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牵绊住了你。你没有理清楚,我知道又有何用?索性装不知道。至于后来……”
至于后来装不知道……
那时日,家道破落,父母先去,我独撑一家。漂亮的衣裳首饰,除最珍惜的二三,尽数都典当了去。可为什么,那两月里,我想着法子地,日日改换余下的衣裳,余下的首饰,不行,就再改换发髻。
梁叔每次要替我去菜场,都被我抢了菜篮。他心疼我,说千金小姐,怎么能做这种粗笨活计,在外抛头露面。
我说我喜欢。
可我喜欢什么呢?
我才不要告诉你。
陆山情动。
“容容……”
他过去半拥着夫人。
陆夫人:“锅,看着点儿锅。”
言虽如此,还是由他抱着。
咔咔咔。
梁伯连连摘菜,不知道自己六十好几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来受这些。
小河小姐怎么说来着?
屠狗。
这就是屠狗!
“哟!又屠狗!”
小河跨进门槛儿,后面跟着陆尔。
陆夫人漾起笑意,小河也不多说,直接挤开陆山,滑进陆夫人怀里。
香香的,好舒服。
陆夫人扶着她后颈,捧她的脸颊。
“陆姨看看。”
看过,陆夫人笑着点头。
“黑了点儿,倒没瘦。”
小河嘴硬,“瘦了的。”
陆夫人道:“搁你屋桌上了,你最喜欢的。”
“冬李??”小河喜。
“嗯哼。”
“陆姨——!”小河蹭啊蹭啊蹭。
见陆尔怀中两瓷瓶,梁伯起身,“雪满了?我去烧茶。”
两小只要随梁伯去。
小河:“陆叔!我的《山海国》!”
“搁你屋桌上了。”
小河乐得要跑走,陆山又忙道:“还有我的游方笔记,也搁你桌上了。你学学看,这次的报告自己写,写好了我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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