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昱看向他,“关先生。”
语气温和又恭谨,连关良都奇了,不禁收声,听他要说什么。
一众僧人还在远处,勾画地面。
姚昱于是道:“我不想杀你。”
他道:“事实上,我也不想要秘宝。但我不能不要。若今日,我不能得到秘宝,璧山数万人的魂,便不能得到安宁。”
姚昱问陆尔:“你回了月落宫,该是也知道了,那万尸祭阵的用途了吧?”
陆尔先是疑心,“你怎晓得我的去处?”
“三国高层的弯弯拐拐啰。”姚昱不甚在意,又问,“是知道了不?”
陆尔点头。
关良:“诶诶!我的主场啊!打什么哑谜?”
“天问。”“是天问阵法。”
两个声音,一个答案,关良捧住脸。
“又是天问?”
小河踢陆尔一脚。
嘛玩意儿?
“蜀西秘术法阵。”陆尔解释,“以万人性命,练于一人身,叫他能得神力庇佑,随心出入惘庄。”
“不错。”关良沧桑脸,“当年客君就是这么潇洒来去间,惊呆了我。我守关千万年,那可是我第一次吃惊。令人回味无穷。”
关良闻得小河疑声,恨铁不成钢。
“客君是借天问承了神力的人!你个猪!”
陆尔拍拍小河,“事实上,他也是唯一承了神力的人。天问成阵要数万人性命,这本就难。偏偏它对承神力者的要求更高,千百年也出不了一个,所以……”
陆尔看姚昱,“那尸洞只是东施效颦,未必能成真。”
“与我无关,”姚昱回道,“我只知道他们想试,不管能不能成。而我,不能看着数万上姚百姓的魂,被高位者拿去当儿戏。”
姚昱忽而抛袖,向关良做了个揖。
“既都是求宝,恳请前辈,看在数万人性命上,纵不能予我秘宝,也可给我指条明路。”
关良坦然,“我给了嘛,杀了我啊!”
“先生说笑。客君为秘宝入惘庄,他既离开,必定是已经找到秘宝,可前辈您也还安在呢。”
关良眼皮子飘飞,“那就是了嘛!秘宝被他拿走了啊!”
姚昱叹,“客君若得宝,月落宫就不会亡。秘宝若现世,也不会没有风声。”姚昱还道,“先生可还有别的说辞?一并说全了吧。”
“……”关良朝向小河,“你学着点儿!”
姚昱笑了。
只听他又道:“关先生,您可是想自毁,让惘庄崩塌,葬我等于幻境。”
我方四人僵滞,关良拼命眨眼。
“你你你,你听谁说的!”
姚昱往后头一指,指向那堆布阵的僧人,“我们这儿有个人,是月落宫旧人,致力于秘境研究有些时日了。”
关良咬牙,“……知识的力量真可怕!”
姚昱:“我劝先生三思,他该是有些准备。”见关良迟疑,姚昱又道,“只要您告知详情,我定能保你们无恙。还望先生看在身后三人,还有姚都万人的份上,多做考量。”
姚昱静待,抱着那么点儿期望。
可等到僧人们的阵都布好了,他只听到关良说出两个字。
“凡人。”
姚昱蹙眉,关良却又飒飒道:
“万人性命就让你紧张了?可你不想想,除了你,谁在意?”关良指指天,“它在意吗?天道杀一万人,如叫一叶草枯折,一枝花萎谢。有何差别?你们人贪生怕死,见着叶落花残,都要万般慨叹,实不过思及自身,害怕此身消亡罢了。哪是真对这万象有情?”
“人生死,事荣枯,顺其而来,顺其而去。我身为守关人,便只顾守关。旁余一切,于我何干?”
关良活动手臂,“来吧,有什么把式,都使出来!”
他回身对三人道:“凡人,别为我伤心。你们也终有这一天。”
姚昱揉了揉额头。
“我就说,解释是无用的。该理解的人早已理解,不理解的人,怎么说都是误解。”
“小河。”
姚昱扬声,小河看过来。
姚昱口唇翕动,是四个字。
“我尽力了。”
四字落,远际铃声响起。僧人们在广场中心,划出一条直线。直线左右画满稀奇古怪的字。僧人们就在字边吟唱。
姚昱扬手,下了条指令。
“他不死,箭不停。”
鬼宅里,校场中心,啸吟的箭镞急飞。关良不退,任由一根根箭,插入自己身体,引得他周身,不断升腾起莹白的光雾。箭根根扎入,稍待,又根根坠地。缭绕的光雾越来越浓,又散开在夜里。
关良面容平常,中指拇指捏着,瞄准一众府军。他打一个响指,一圈府军,毫无反应。他皱皱眉,再来。还是不行,再来!咚!一个府军跪地。关良正高兴,就有一个僧人来到府军身后,一串铃音猛摇,府军便又缓和气息,站了起来。僧人再给府军背上拍上张符,府军全然不受响指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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