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的瞳光近乎瓦解。
姚帝道:“你看,我本来还只是猜想。可你这张脸啊,真是把什么都写尽了。”
“唔……惘庄竟然连接着大陆的三个尽头。”姚帝叹了句,“好神奇,对吧?”
“你们瞒着也是对的,这怎么能让世人知道呢?他们会疯的。”姚帝扶稳小河,“这就不行了?我都还没说完呢。”
小河怔愣,看着姚帝的笑意,几番开合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姚帝理着她的绒发,轻语道:“小河,你说你和阿真有私仇?”
“傻丫头,那你就该在故事里讲清楚啊。怎么在你的故事里,你和他的关系那么岁月静好?世子都知道要写得不冷不热呢。你这么粉饰,所以我又只能猜想,你和阿真在惘庄里,不管是为旧仇,还是为新怨,必然是起了很大的冲突。对吗?”
“因为起了冲突,他才会和你们分散,落去了蜀西,而你们漂入了无尽海。可惜,具体什么冲突,我却是猜不出来了。”姚帝收到小河视线,“又惊讶了?”
姚帝拍拍桌上,那封信件。
“小河,姚都是上姚的心脏,我们对姚都的把控,是你们百姓人不能想象的。就好比在来往姚都的各个大小要道上,其实有数不尽的暗桩,随时监控着可疑的人。毕竟你要理解,总不能真闹出大事儿再去抓人吧?早预防有早预防的好。”
“说到这个就又不巧了。你啊,恰恰就是我们重点记录在案的人。今时今日,前一刻你出入姚都,下一刻,线报就会抵达信息署。”
“可是,”姚帝晃起那张纸,“太干净了,小河。”
“你若真是从惘海孤身一人来的姚都,为什么沿路所有暗桩,都没有抓到痕迹?只有一种可能。你不是一个人,而是和熟悉暗桩的,我们自己的人,一起来的姚都。”
姚帝笑起来。
“世子一定相当后悔,怎么选了你做同盟。”姚帝拍拍小河,“但你不要难过,我却是很高兴的。”
小河攥握紧了拳头。
狡辩?求生?
都太无力。
那她该怎么办?
要不要……说出那个?
能得救吗?
“安心,小河。正因为你来了,还撒了谎,也许反而能保自己一命。”
小河抬头。
“什么意思?”
“世子从来与阿真不合,他隐瞒一切,无非是想暗下杀手。可你来了,还带着漏洞百出的谎,最大的可能,是你根本没跟他商量。你是自己来的。这说明你们在这件事上,起了冲突。他要阿真死,你却有可能,只是嘴上说想要阿真死。”
姚帝挂着弯弯笑意,问她:“小河,你想要什么?”
小河心里滚来滚去的狠意,催逼着她就要出口时,姚帝却又摆了手。
“算了,你为什么来,我也不大感兴趣。你还是先同我说说,你怎么会知道,阿真返回的路线和时日?我对这个很好奇。世子暗调的人手,去的可是璧山垭口。所以到底是北边,还是西边?你们是合起伙来骗我,还是自个儿互相伤害?”
姚帝松松身体。
“随便说吧,小河,即使说谎也不要紧。反正就算是谎言,我也能看出真相。”
“唉。”姚帝捧脸叹了口气,有点小忧愁的样子,“我好敏感嚯?从小就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禀告姚帝!”
小河正与姚帝视线交绕,并且节节败退时,门房被急促叩响。
又是莫霏过去。
一个尖锐的嗓音划破夜静。
“康王世子!康王世子携府军硬闯姚宫!”
小河当即震惊。
为什么?
“哇。”姚帝惊讶得不怎么诚心,“姚康睡了没?让他把儿子领回去。”
“康王正带着禁卫赶来!但世子已经逼近清心殿了!姚帝!请您一避!”
“避?”姚帝像疑惑,“避什么?”
“姚昱!”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远远传来。与此同时,还有激烈的兵器碰撞声,也骤然喧哗。
“姚昱!”康王声里满满忿恨,“你要做什么?!”
殿外激战,姚帝却似起了兴致。
“来,”他拉起小河,“我们去看看热闹。”
可刚站起,他就一阵眩晕,把着小河才能站稳。
莫霏给他添上披风,姚帝晃了晃眼,拉过小河。
“走。”
殿外夜凉风清,还有剑拔弩张。
中庭,月满白石。
姚昱领着几十号府军,被康王领来的禁卫,团团包围在中间。
他不怎么慌乱,也不理会康王。只是打殿中三人出来后,就一直把目光锁定在小河身上。
等三人站定阶上,被数个禁卫包拢,姚昱才伸出食指。
他一下一下地指小河,勉力咬着牙,才抑下所有愤怒,让字句一个一个地蹦出来。
“你骗我。”他说,“你骗我。”
两方的交战已经停止,中庭气息僵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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