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于歌:“季少?”
季少探身靠近,箭尾羽毛,轻拄着下巴。
“不过……小师父,我呢,是个商人。所谓行商,都得讲个权衡交换。你且说说你,拿什么和我换这三天?”
“我略有些银钱……”
“巧了!”季少笑道,“我也略有些银钱。”
“季少想要什么?”
季少搁下箭,手轻抬,滑上小河掌背,到达手腕后,旋而一抹,捏紧小河前臂。
他说:
“小师父。我船上一人,因为你们,丢了一臂。”
小河周身骤冷。
季少缓缓拉她过来,又将她的手掌,紧压桌面。
他轻轻道:
“小师父,我要这手臂,抵这三天。”
第9章 009 三天
“小师父,我要这手臂,抵这三天。”
季少摁紧小河前臂,示意于歌。
于哥拔剑出鞘,小河瞬间白了脸。
她想挣脱季少的手掌,却敌不过他强摁之力。
于歌已然扬剑,小河的惊呼刚起了个头,扑通!武伯跪了地。
额头砸地闷响。
从旁三人都愣了神。
于歌:“……武伯?”
武伯声中激荡,“季少!武伯换!武伯用过往季家三十年,换他们兄弟三日!”
小河看着那跪地身影,心中震惊、不解。而季少,不多会儿,便松开了小河。他肘撑膝,眼垂眸,掩了所有心绪。
舱中呼吸可闻,水浪击打船壁。
季少终于说:“日后,季家没有你的位置。”
武伯泛出苦笑。
却说:“多谢季少。”
于歌不忿,瞪小河一眼。
“凭了什么!”
小河也不明白,武伯为什么,如此帮持他们?
武伯招她,“小河,走吧。”
季少不言,小河也不再耽搁,前去扶起武伯,就要往外去。
可方走没几步,便听到季少悠悠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武伯,秤的两头放什么,要用利弊去权衡,自己的喜怒、爱憎,都要放一边。这些,可是你教我的。”
武伯思及旧时,温情入眼,但回神当下,却又有些伤情。
他只道:“少爷,可武伯的秤上,如今利弊的那一头轻了,情的那一头,却重了。”
末了添上句,“您是日后家主,可别学武伯。”
小河要送武伯回房,武伯却说,想去甲板转转。
日夜交替,太阳刚沉下不久,夜幕蕴含生机。
小河攥握船舷,不时,就看一眼武伯。
武伯觉察,“说吧。”
小河:“您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有异,还要护我们?为什么宁落得主仆离析,也要帮我们?
河风拂发,武伯轻轻道:“我剩得的,也不过几年残力。用它换两个少年人一点安全,我觉得……应该。”
小河别过头,看见流水远去。
她轻轻道:“……谢谢。”
武伯却摇头,“不过都是些因缘际会,谢我什么的,也谈不上。”
夜渐浓。
武伯问:“三日后,这船该是在运城界内。这几日正好永川要起雾,我是建议你们,趁雾驶小船靠岸,也好免去些追踪。你们怎么打算?”
运城?
陆叔领丰县测绘的地方?
小河一忖,点头,“我们在运城上岸。”
武伯想自己再留留,小河告了辞。走远几步回头,船尖,武伯的身影,似溶入了夜河。
回舱,推门,就看见陆尔醒了。
他躺在床上,侧头看她。
小河方要勾起笑容,就看见陆尔望着她的眼神。
那眼神是洞察的、痛的。
小河僵在当场。
如今的情况,陆尔醒来,瞧瞧四周,便猜到了七八。
现下,他只差一个确认。
陆尔问:“他们……”
小河摇了摇头。
陆尔无话,原本烧红的脸颊,白透了。
小河坐去他身边。
他凝望舱顶,安静了许久。
然后道:“告诉我之前的事。”
小河心疼,“你先休息一下,还有三日,我慢慢和你说。”
可陆尔道:“不了。”
他说:“不用三日。现在,就把一切都告诉我。”
陆叔、陆姨、梁伯、梁端、永川求助、三日之期,小河统统告诉了陆尔。
他眼里的光在碎,小河想停下,可每到这时,他就会说:“继续。没事。”
轻飘飘的一句,却那么重。
小河讲完,觉得胸口袭来一次闷疼,低头时,看见陆尔递出的手掌。
小河稍愣,他便又将手递过来些。小河眼里一酸,握过他的手掌,随着他的力,埋在了他身旁。
小河说:“我没事。”
她道:“还有三日,你好好养伤,三日后,我们……随便去哪儿吧。只要离这一切远远的。陆叔说要我们忘了,那忘了就是。只要我们还在一处,一切都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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