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点点头,“倒是可惜。”
江枫却道:“也没有。展夫人和我娘,现在还隔三差五一道约着踏青打麻将呢。两个家主碍着面子不肯交好,我们私底下的联系却都没断过。他们爱闹闹去吧,反正那养老的宅子,不也都没卖的吗?”
小河真是笑了,“是真朋友。”
“相识于微,又彼此真心相待,没算计没虚假,恼也恼得明明白白,自然是真朋友。”
江枫说完,去给展颜掖被角,而后手放在被上,良久没动。
小河都打算要离开,熄了自己这盏灯泡时,他突然道:
“那么你呢?”
小河顿住。
江枫转身,仰头看她。
“那么你呢小河,你待我,是真朋友吗?”
“怀德被毁,姚帝大怒。我爹回来虽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这次不会好过。而且……这是我惹的事儿。”江枫看小河,“若非我决定和你们查云栖院,刑部、唐德都不会卷入,陆尔……也不会烧了怀德。”
小河喉中紧了紧,“没人能证明是他。”
“是吗?”
江枫缓缓一眨眼。
“小河,那我问你,卢黔的儿子,为何姓陆?”
“……陆叔在外行走,一向化名。”
“好。那你再告诉我,他一个普通地方山海司司员,功夫怎么会那么好?甚至,还能教出一个任意往来,烧毁了上姚国狱的儿子?”
为什么?
小河攥握拳头。
江枫问:“小河,你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我?”
他问:“这世上,真有一个游方官卢黔吗?你们去丰县,真的是为测绘吗?你来姚都,到底为故人,还是为我?或者,就是为了璧山洞穴,为了怀德天牢?”
“这世上,当真有一个陆家吗?”江枫道,“小河,告诉我答案。真正的答案。”
小河推开窗。
对侧,点将阁另一屋,窗也敞开着。从这屋,能看见另一屋的案台。
小河指着那案台。
说:“香。”
江枫疑惑看去,见对屋案台上,插着五根冥香,已快燃到头。
“他们走以后,我每日都会点四根香。听说,这样他们来看我们时,就不会找不到路。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哦,另一根是最近添的,给我母亲,莫雪。”她道,“那天我在路上,看见有人卖花味的香,还想说给陆姨换一根。可在摊前想了好久,也没能想起来陆姨最喜欢的花是什么。也是很无奈的事了。”
夏风拂动,小河不说话了,江枫也不说话。
他几番迟疑,最终,先是将窗关上了。
“康王府的墙都有加固,暗卫偷听不了,但如果开着窗,就是不行了。”
小河点点头,“多谢。”
江枫眉头却没舒展。
他说:“我没办法这下就信你。”
小河只说:“谢谢你来问我。”
江枫神色疑惑。
小河道:“姚都的人待我,总是虚虚实实,半遮半掩。谢谢你不论好坏,都与我摊开明说。”她侧头点点床上,“跟你准媳妇一个样儿。”
江枫想了想,“其实……那天离开洞穴前,温黎就偷偷告诉我,我哼的那歌谣,像蜀西话,但绝不是蜀西官话。他说,恐怕陆尔和你有诈,要我留心提防。”
小河扬眉。
竟是那时就被怀疑了?
江枫道:“我也想过装作无事,暗中权衡。可我……不喜欢这样。我真心待过你们,也想得到真心的回应。所以我决定来问你。你回答什么,真或假,是你的选择。我分辨你的真假,对或错,我自己承担。”
他说:“对了,算我运气。错了,是我蠢,怨不得人。”
小河想。
那你运气真好啊。
但她只说:“你辨。我不隐藏。”
俩人出门,挽歌在院里。
他抱剑,眉头凶得很,“江二少,你行行好啊!不要增加我们的工作负担可不可以?!”
“干嘛!”江枫理直气壮,“你还要防着我?!”
挽歌掩面,“我们奉命等人,您这挨个院儿地翻过来翻过去,搞得我们一惊一乍的,压力很大啊!”
底层戍戊人员的艰辛,江小爷显然不能体谅。他不光翻,还翻得越来越勤。一天里,日日加夜夜的,能来回十几趟。
小河都看不下去了,“你就不能一趟搬完?”
江枫臂膀一洒,又抛了堆巧具在展颜榻上。
屋里各处的巧具,已经堆成连绵小山脉了。
“没事嘛,我家近,很方便的!”
小河要疯,“你说你图个什么呢?”
“图我的心上人,一醒来就能被她最喜欢的东西包围啊!”
“……”
痴汉!
连过三日惊乍生活,挽歌等人终于憋不住了。
他去找了姚昱。
“世子,您可否,稍微,稍微劝劝江公子,我们的压力,稍微,稍微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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