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掉嘴里的葡萄皮,胡蓉看见从书房里走出来的夜建柏,朝宽大的液晶屏幕上指了指:“那吊在楼上的是不是你儿子?啊?”
夜建柏面色一僵,往电视前紧走几步,把老花镜往下拉了拉,仔细一看,脸色当即一变。
旁边的胡蓉“哟”了声:“建柏,你儿子救下的那个女人是谁啊?我怎么瞧着那么眼熟呢?”
夜建柏冷哼一声:“没想到时家人又回来了。”
“时家?”胡蓉眯了眯眼,“你说的是五年前那个倒霉催的时家?那不是你以前的亲家吗?”
“亲家?”夜建柏面色一沉,夺过胡蓉手里的遥控器关上电视,“如果不是五年前时文康向媒体泄露了消息,能激怒绑匪?”
“就是哟。差点让那些绑匪撕票。”胡蓉唏嘘一声,挽着夜建柏的手臂说:“好啦好啦,别生气啦!这事儿都过去五年啦,那时文康早就化成灰了。”
二人正说着,就听见玄关处传来动静,门口的佣人叫了声:“爵少。”
夜建柏看见自己的儿子,目光定格在他打着石膏的右手臂上,显然已经被处理好了。可见新闻上报道的全都是真的。
“你今天可真出名了。”夜建柏讽刺的说道,冷冷瞪了眼自己的儿子:“去书房里说话。”
夜爵冷着脸跟在后面,瞥了眼旁边的胡蓉。
胡蓉吓得一哆嗦,忙拿起玻璃桌上的苹果咬了口。
书房的门砰的被关上,本来光线低浅的壁灯被调亮了好几度。这偌大的书房,瞬间被照亮,照的夜建柏的脸,冷硬硬的如大理石。
他拍了拍桌子,摘下眼镜,人一屁股坐在雕花木椅上,“你说,今天的事你该怎么给我交代?”声音透着威严,俨然是一个严父的样子。
夜爵抬起漆黑的眼睛,眼角露出一抹讥诮,“爸爸,我该说什么?”
夜建柏没有听到满意答案,反被问了句,气的他又狠狠拍了下桌案,用右手捏了捏鼻梁,才抬起矍铄的眼睛,望着已经高自己一头的儿子:“夜爵,你怎么还和时家人来往?而且,你竟为了时家的那个二丫头,差点丢了性命?!”
五年前为了救回自己的儿子,夜建柏下了血本。那种要失去唯一亲人的感觉,夜建柏到现在想想都觉得害怕。他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创造了这么大的商业帝国。如果人老了,没个继承人,他一生的心血岂不白费?
夜氏集团,可是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啊!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后继无人?五年前本以为给了绑匪赎金,就会把儿子救出来。但没想到因为媒体的曝光,警察的介入,让一切都成为空谈。想起儿子的右手……
夜建柏重重一叹:“如果不是延误治疗,你的手岂会落下后遗症?”
夜爵面无表情,可以说是无动于衷。他垂着眼皮,安静的像个雕塑。无论夜建柏说什么,他都没再反驳。
直到,夜建柏的声音又传来:“你离那个时家二丫头远点儿,我不可能让你们有来往的。如果时文康活着,我可能同意你们交往,但时家已经完了,和我们夜家门不当户不对,给你带不来任何利益。所以,你们就更没可能!”
夜建柏说的是实话,他要提早给自己的儿子打预防针。今天儿子可以为了那个女人付出生命,谁知道明天会怎样?所以,那个时家二丫头已经成了儿子的软肋,夜家的威胁。他有必要保证他的继承人头脑清醒,免得因为感情用事,把他的心血毁于一旦。
黑沉的瞳仁动了动,泛起一道冰刃般的寒光。夜爵冷冷盯着椅座上的男人:“不可能!”
说完这三个字,人就不吭不响的转身离开了。
夜建柏愣了愣,他说的口干舌燥,还像以前那样,把儿子当做小学生教训。因为在父母眼中,孩子永远是孩子。但夜建柏今夜发现,他的“小学生”儿子竟然反驳他了。
“夜爵,你给我回来?”夜建柏冲着那道身影吼了声,却只听见“砰”的关门声。
胡蓉咬着苹果的动作慢了半拍,她假装很忙的点开了遥控器,焦躁不安的换着电视节目。直到那道颀长的身影,停在了她身边,坐在了沙发上。
“咳咳咳……”胡蓉由于吃的太急,竟被一口苹果噎住了。她忙叫佣人递过来温开水,自己猛灌了几口,才觉得顺畅些。
佣人送完水,又拿着水杯匆匆离开,因为爵少已经不耐烦的盯了她一眼。
“你早不开电视晚不开电视,偏偏等到我要回家的时候,故意打开向我爸告状。”旁边的人冷冷出声。音质仿佛淬了寒冰,透着骇人的冷。
胡蓉打了个哆嗦,干干一笑:“爵少,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挑拨你们父子二人的关系呢?”
“这种事你做的还少吗?胡蓉。”直呼其名,男人哂笑道。
胡蓉伸着脖子,硬气的说道:“夜爵,我可是你小姨。你别没大没小的!”但尾音明显底气不足。
“你还知道是我小姨?”男人揶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屈指弹了弹西装上的褶皱,朝下面瞥了眼:“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你直接滚出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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