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慎听着她那一声孩子般的“爸”,莫名的心里一阵酸楚,他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开始认真、仔细的看她。
她面色有些苍白,神情似紧张、似担忧、似悲伤,眼睛里却闪着光芒,说话的语气一直很强势,只有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那么惶然。
他见识过很多人,这么复杂又纯粹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他看得出,她心中藏着很多事,藏着心事的人,心都是苦的。
可他不是心理医生,不能去为人排除心中的繁杂,他只是一个外科医生。
他说:“病人因为在车祸中受到多次的剧烈撞击,导致脑中产生血块,血块已经取出,严重的部分是脊椎损伤导致神经压迫,病人······”
绿萝的心突然下沉,脸色凝重,第一次她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问:“会瘫痪吗?”
刘子慎很理解她的心情,没有表示出不满,说:“病人这种情况不会瘫痪,只是手术之后有一段恢复期,在这期间行走不便是正常的。”
她从刘子慎办公室出来,还是走得很慢,不是因为腿上有伤,只是因为她的心更沉重了。
原本他可以不用受那么严重的伤,如果他不选择保护她,可事实是他对她伸出了双手。
她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压迫着,让她喘不过来气,手握成拳用力的捶打了两下心脏的地方,还是那么难受。
她一边缓慢的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外流。
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吗?他是她的爸爸,所以在最危险的时刻他会选择护住她,她是他的女儿,所以在最难过的时候她会为他心痛到泪流。
她看着手心里自己为他流下的泪水,苦涩的一笑,原来她也会为他流泪的,她以为这辈子自己只会恨他呢。
周浩沐急匆匆的赶到医院,车刚停好,他打开门就疾跑到电梯口,心里焦急的人对于等待是不可忍耐的,他觉得一秒有一年那么长。
他看电梯不来,转身跑上楼。绿萝住的是医院的vip病房,位于大楼25层,就算是体力健将跑上去也很累,周浩沐却只停歇了三次就跑上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绿萝的病房,他打开门进去发现床上没有人,他查看了病房所有的角落,甚至连白色的窗帘后面都去掀开仔细看了一遍。
他拿出电话打过去,电话铃声在病床边的柜子上响起来。他挂断后又打出去,这次电话那端响起了声音,他不等电话那端的人说话,责怪的口气说:“你不是说她在病房吗?人怎么不见了?”
宋夏觉得奇怪,说:“我走的时候她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怎么会没有人呢,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者你在房间找找。”
周浩沐说:“我已经把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找过了,只差把地翻······”开门的声音响起,他回过头一看,正是他焦急万分寻找的人,他顾不得电话那边的人,立刻跑过去抱住那个人。
绿萝被突如其来的拥抱震了一下,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温度,她难过、无助的心似乎有了依靠,静静的享受那个拥抱。
绿萝感受到周浩沐抱着她的手在颤抖,他是在害怕吗?他在害怕什么?
周浩沐从22岁正是接管绫华集团以来,经历过大大小小风浪也很多,不管竞争对手怎么使出什么阴招、损招,他都能从容应对,从来没有害怕过,他唯一害怕的只是失去绿萝。
他抱得越来越紧,紧得绿萝有些喘不过来气,绿萝哑着嗓子说:“浩沐,我喘不过气了。”
周浩沐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觉得这是比天籁还动听的声音。
他从来不信鬼神,此刻他在心里默念:“她还在,真好,感谢上天!”他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的脸在绿萝头发上蹭了蹭,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他上下检查绿萝,神情担忧的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绿萝摇摇头,说:“我没事。”
周浩沐扶着她去休息,发现她走路不对,立马蹲下去挽起她的裤腿,看到小腿上的绷带还有血迹,脸立刻沉下来,他盯着那血迹心疼的说:“为什么不说实话?”
绿萝说:“小伤而已,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跟樊冠华的伤比起来确实不算什么,可是她不知道,就算是这一点小伤在周浩沐看来也是很严重,他是那么的舍不得绿萝受一点伤。
叶琴突然冲进来,指着绿萝的鼻子骂,“秦绿萝,你就是一个害人精,你在外面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你恨不得我死,可是你为什么要害你自己的爸爸,他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你高兴了?满意了?”
绿萝心里何尝不难受,她正要说话,周浩沐挡在她面前,肃声说:“樊夫人,我知道你伤心难过,可是你不能把责任都推到绿萝身上,你别忘了她也是受害人。”
叶琴哈哈哈大笑,说“她是受害人?她是害人的人精才对,她害了自己的妈妈,现在又害了自己的爸爸······”
周浩沐怒火上升,他不能让绿萝受伤害,不管是身体的伤口,还是言语的抨击,他厉声打断叶琴,“樊夫人,你的话太过分了,请你立刻离开这个病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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