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起风道:“因为,他只有在授予封号的时候,才会露一次面。”
谭牧心接道:“而想要一个封号,就必须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叶起风道:“不错。平日里就连他的女人,都不知道他究竟会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
谭牧心道:“可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目的?”
叶起风道:“他知道。但是他还是要利用我。”
谭牧心道:“利用之后呢?”
叶起风道:“授予封号的那一天,不仅我要杀他,他一定也要杀我。”
谭牧心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不出现呢?”
叶起风道:“想过,但我没有别的办法,而且只要他还在发布指令,就早晚会露出蛛丝马迹,让我有迹可循,我只有等。”
谭牧心道:“就算他出现了,你有把握……”
叶起风打断她:“我没有。但无论是他死还是我死,对我而言都是一种解脱。我只剩下这一条路。”
谭牧心望着他。
他的眼睛,此刻正承载着无数的无奈和无助。
谭牧心道:“你可以选择不报仇,没有人逼你。”
叶起风苍然笑道:“没有人会喜欢报仇。复仇的煎熬不在于艰辛,而在于艰辛结束之日的遥遥无期,在于你根本不知道那艰辛的尽头是不是能够绽放着成功。”
做一切事情,岂非都是这样?
这个世界上,你越在乎的东西,似乎就越在你的掌控范围之外。
岳西楼找得到一切,却唯独找不到自己的父亲。
谭牧心医得好一切,却唯独治不好自己的病。
叶起风玩得转一切,却唯独撼不动南天星。
谭牧心怜悯道:“你觉得你杀不了南天星?”
叶起风疲倦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南海苍龙找了他七年,南极一直待在南天星里,可到现在,他却依然活的自由自在。”
寻找南天星的,又何止他们两个?
找到南天星的,却有几个?
谭牧心道:“可你却还要这么做?”
叶起风苍凉的笑了。
这种苍凉,是一种游弋着无奈的辛酸,也是一种融合着恐惧的坚持。
他缓缓道:“你知不知道这把剑为什么叫侍冥剑?”
谭牧心摇摇头。
不是因为它能摄人魂魄吗?
叶起风低沉道:“因为相传,这把剑最忠实的,永远是它前任已经亡去的主人。”
谭牧心不由露出惧怕之色:“它会对它现在的主人怎么样?”
叶起风道:“它会不断让现在的主人起杀念,直到喝到仇人的血,或者闻到仇人尸骨的气味。”
那个逼他的人,居然是他的剑。
谭牧心有些怯意:“这种传言是真的吗?你叔叔也拿过这把剑,可他不就不想为你父亲报仇不是么?”
叶起风自嘲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拿到这把剑之后,真的比以前爱杀人了。”
谭牧心道:“或许因为它本身的厉害,助长了你攻击的力度和气焰。”
叶起风道:“或许吧,但很多时候,我是真的一碰到它,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冲动。”
谭牧心道:“你不会去克制吗?”
叶起风淡淡道:“有的时候可以,有的时候不能。”
谭牧心道:“任何念头都是这样的,你若是把杀人的责任推卸到剑上,你就永远都得不到解脱了,因为每个人都会复仇,不光是你。”
叶起风黯然道:“我知道。”
谭牧心悲悯的望着他:“你要为你父亲报仇,有一部分原因是缘自这把剑?”
叶起风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一把剑都会对它的前任主人这么负责,我没有理由不为我爹报仇。”
谭牧心缓缓道:“这是你必须做的,对吗?”
叶起风凄然道:“对。”
这不是他想做的。
因为他认为自己做不到。
因为他忍受不了这条路上的种种煎熬。
谭牧心怜惜的望着他。
难怪他独自一人的时候,看起来总是那么沉闷。
难怪他有时候那么狂躁,杀人不眨眼。
他孤傲的坚壳之下,原来是吹弹可破的悲苦。
她道:“在白水溪,你让我杀了你,你当时真的那么想吗?”
叶起风目光闪动:“不管你信不信,我那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报应——我假装中毒,老天爷就真的让我中了毒,而且是麦仙翁的毒,我觉得天要收我,我一点都不想反抗,真的。”
他望着谭牧心,“你肯定想不到,你当时开玩笑说的那句‘我只救人,不杀人’,让我多惊心。”
谭牧心略略有些奇怪:“惊心?为什么?”
叶起风自嘲的笑:“说出来你会笑的。因为我一直都在幻想,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能拯救我。”
谭牧心的心有些晃动了。
或许,脆弱才是男人的本质。
或许,不想躺在女人怀里的男人,不是坚强,只是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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