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儿你可否跟我说说那月柒的情况?”
我有点懵,爹才得知月柒这丫头的存在,就想着了解她的情况,是不是发展得过于快了一些。
我将自己所知的月柒和月娘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道来,还浓墨重彩地渲染了一遍月娘是如何如何病重,月柒在醉红楼如何如何受人欺负。
“那小柒她爹是谁,可曾听人提起?”却不曾想爹突然问起。
“执儿不知。”醉红楼有多少风流韵事,就能薄凉了多少佳人艳丽的心,也许这件事,对于月娘而言,是一种伤痛,所以她甚至都不予月柒提起,更何况我一介外人,我也无心追问,只想着是一场不得始终的爱情。
“有了喜欢的人就该好好珍惜,以后娶了月柒就更该如此,切莫负了人家女孩子。”不知怎的,我今日却觉得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爹,有些话多。
“执儿会的,谢谢爹。”一时间我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月柒。
还记得曾经,月柒哭倒在我的怀里,她说,她只是女孩子,希望有人疼,有人爱,有人许她有枝可以依,免她颠沛流离。我承认我曾经也为这番言语心动,可我不曾笃定,不敢轻许她任何承诺,只能由怀中的女孩子,生生哭成了泪人。而今,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她,我愿意娶她为妻。
当我跟月柒讲起十二个丫鬟的事情的时候,月柒正翘着二郎腿,悠悠地啜着一壶茶。
说到我爹的时候,月柒明显先是一愣,随即一口水喷在了我的月白长袍上。袍子是晚秋新缝制的。
“哎,我说你能不能淑女点,你这样没人要你的。”我一边擦着桌角的水,表情略带嫌弃。
“抱歉抱歉,我真的是觉得太好玩了。古板严肃的江大人,十二个活泼女孩子,你说他们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月柒整个人像炸开了的孛娄,眉眼弯弯。
就因为这个话题,我和月柒之前的所有不愉快就这么烟消云散。
我才懒得回答她的问题,因为答案很明显嘛,无事发生,十二个女孩子在江府好生安顿下来了。
“我知道没人要你,没关系,我娶你。”本来应该是深情款款的告白,不知为何,却被我说得不伦不类。
“啧啧啧……你爹同意了?”月柒倒是没有一点惊喜,反而连声感叹:“啧啧啧,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荒诞的事情把他打击到了?”
我白了月柒一眼,我保证,除了十二个丫鬟那件事,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我也不懂,我爹他怎的突然就想开了,直至后来一个风雪簌簌的夜,我踏雪而归,他一脸严肃地跟我说:“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哈?”我好奇他怎么突然有闲情逸致,又会跟我讲一个怎样的故事。
“你听着就好……别问为什么……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他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炭炉,火光把他的脸蛋照得通红通红,我偶然瞥见他鬓角的那缕白。
八年了,我认识他八年了,可我一点也琢磨不透他,他永远对我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努力地扮好严父的角色,可我知道,他眼冷心热,为人实诚且靠谱。
“嗯嗯、嗯嗯。”我不知他为何突然来了兴致,想说些啥,我也只是应和,点头如捣蒜。
“有个穷书生,自幼父母双亡,他一个人生活,也读过一些书。考取了个秀才,却也无心功名,一心安稳。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可是有一天,他去采桑的时候,在山上遇见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伤得很重,书生心生怜悯,救下了这个姑娘。
可是书生也知道,这个女子谈吐不凡,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孩子,自己不会和这个女孩子有任何交集。而书生什么都没有,他打算等她养好伤以后就送她离开。
哪知这个女孩好了以后,非要纠缠着书生,书生敌不过她的软磨硬泡,最后把她留在了身边,后来女孩说她喜欢他。
尽管书生什么都没有,但女孩执意要嫁给他,于是他们结为了夫妻。
书生自觉无颜面对她的双亲,就去了京都念城,参加科举。第一年秋天,书生考中了举人,想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妻子的时候,发现她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于是书生一直找啊找,却在人海之中,再也没遇到过她。”
“那人是我娘?”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多年了,他的身边并无女眷和子嗣,唯有我伴着他。书生后来对那个女子念念不忘,所以他没有娶别人,因为他坚信,他的女孩有一天会回到他身边。
后面的故事不用说了,我是知道的,后来那个书生在念城的长离街捡了一个小乞丐,他带着小乞丐一起读书写字。那年秋天,他金榜题名,收了那个小乞丐做义子,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江子执”。
“是的,她叫阿瑶,可我至始至终都唤她阿瑶,她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
那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变得如此多言,原来他背后背负的,是这么一段过往。我突然明白了,金榜题名的那天,那个泪流满面的带我策马狂奔的他,那句“我找不到了”,都是因为这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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