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爷爷无力再经历死别了。”金震林一语双关,下一次,希望是你们送我走!
明月愣了一瞬,疲惫地闭上眼。
那么她所承受的难以承受之痛,就这样算了吗?
三个人各怀心事,气氛压抑,空气都变得稀薄。
天空飘过丝缕白云,悄然无声,越积越多……
…………
“我的痛是因为曾经幸福。”明月退下堪比第二层肌肤的手镯,狭长的伤痕依旧那么深刻:“一段曾经的感情,无论怎么珍惜,终有一天,都不再觉得记忆犹新。我也怕自己会忘记,它会提醒我始终记得,阿熙真的存在过。”
伤疤并不丑陋,或许是因为被赋予了爱情的神圣。
金浩风却不敢触碰,看到那不能消失的痕迹,他的心就一阵阵地疼,为她病态似的执着!
死死攥着手镯,明月悠悠开口:“到现在我仍然后怕,假如当初疯狂的我……”她深吸一口气,被自己的想法惊骇到,“一念之差,我真的可能杀了你!”
“我知道。”金浩风竟然笑了,无畏无惧。正因为知道你不会放过害死熙的人,我才选择了隐瞒!
他和她记忆重叠,就像他们的命运无可救药地交织在一起!
…………
手术结束后没几天,明月就嚷嚷着出院,因为浩熙的离世,她对这个地方的恐惧金震林自然是了解的。
请医生为她做了全面检查确定暂无大碍之后,明月终于被接回家。
她往往在钢琴前一坐就是一天,哪怕是和爷爷相处,她也能终日无言。
相比于之前的满腔怒火,沉静的她更令人心惊。
明月消瘦得皮包骨一般,大大的眼睛失去了原有的神采,眼窝很深,那还有当初美如天人般的惊艳!
她活着,存在着,却像失去了灵魂,仅仅只有呼吸而已。
明月木然地喝下爷爷喂的补血阿胶粥,看起来味如嚼蜡。
金震林强颜欢笑地鼓励她:“明月真乖,来,多喝几口。”
明月双唇紧闭,不为所动。
“再吃一口好不好?”
汤匙举到她嘴边,明月排斥地皱眉,把头扭到一边。
金震林只得扶着腰起身离开。
连日以来,不管他怎么哄怎么劝,她吃饭绝不肯吃下第三口,俨然把一日三餐当任务去完成。
厨房传出水流的声音久久未停。
理石地面上反射着金震林不再挺拔的身影。
明月的嘴唇动了动,她的“对不起”无力亦无声!
……
是夜,满月如盘。
光华似水,夜幕低垂。
万簌俱寂,虫鸣销匿。
整个世界都在沉睡,错过流星的下坠。
很突兀的一阵琴声,流淌进并不美好的梦境!
金浩风被惊醒,起身下床,仓促走出房间。
“爷爷您继续休息……”他对在门口巧遇的金震林说:“我去就好!”
随后快步冲向楼梯。
钢琴声一如既往地优美,浑然听不出离别之痛曾深入骨髓。
月光中的白色钢琴,纤细的手指在琴键间游走。
午夜的清风吹来花香,窗幔在乐曲中飞扬。
金浩风下到一楼,差点被那抹恍若随时会消散的身影夺走呼吸——
明月穿着一袭白色曳地长裙,月影照在她的赤足上,她端坐的身影,有种摄人心魄的诡异,及腰的长发,透着难以言喻的空灵!
现在可不是他发呆的时候!金浩风敛起心神,按下墙壁上的开关。
水晶吊灯光芒太盛,金浩风不适应地遮了下眼睛,明月似乎已不属于这个世界,睫毛连最细微的颤动都没有!
几步奔到她的身边,金浩风抓起明月的左手,急切地检查她受伤的地方。
一曲未完,旋律却被迫中断。
像是爱到酣畅淋漓时,迫不得已戛然而止!
明月厌恶地皱眉,用力想要摆脱束缚,不断有鲜血渗出,纱布被染红的面积还在扩大,她只是不顾一切地挣扎!
紧握她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臂,金浩风拽着她到沙发旁,粗鲁地把她丢了进去。
一阵眩晕让明月再难抗拒,任由他动作娴熟地替自己包扎伤口。
这才是他的目的吧!若不是怕她奋力反抗,他怎么忍心如此强硬对她?
“医生叮嘱过,你的手短时间不能吃力!”纱布打好结,金浩风沉声说道。
明月坐直身体,不怀好意地冷笑,她甚至不需要开口,只一个表情就能让他坠入地狱!
“你恨我没关系,何必折磨你自己?”死死攥着装着消毒水的瓶子,他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你怎么报复我都可以,但请不要伤害自己!”
金浩风恳求到近乎卑微的语气平息不了明月的恨意,她轻哼一声,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除了死亡,所有的报复对你而言都是宽恕!”
她靠近他,只是为了欣赏他沉痛的表情,“可是你的性命甚至比不过浩熙的一根头发,我不懂,世界上怎么会存在像你这么多余的人。”
风吹得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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