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未停,明月已起身离开,不给他们拒绝的余地。
两位男士相视而笑,皆是既无奈又宠爱的表情。
……
金浩风去上班,金震林被明月催促回楼上休息,侯妈忙完手下的事情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明月留在一楼,端详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目光落在一尘不染的白色钢琴上,光阴不曾冲淡它的优雅,也带不走昔日美好的记忆。
金爷爷说,金浩风每天细心擦拭它,无论多忙,他都会亲自照顾着她所珍视的一切,即便那是明月和浩熙爱过的证据!
静静坐在钢琴前,频谱依旧停留在许久前她亲手翻开的那一页,明月不知道,这是否代表金浩风的灵魂深处也怀念从前,假装那些撕心裂肺的离别和痛至骨髓的恩怨未曾上演。
明月轻哼着熟悉的音调,黑白琴键上的手却迟迟未动,或许某天她可以再次弹奏,而显然现在绝不是时候。
回忆似潮汐来袭,仿佛听见那些笑语,她明知感受不到令她迷恋的温度,却仍固执地抚摸冰凉的钢琴,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恋人的肌肤。
有些事,当你无法面对而选择逃避的时候,其实终将在不知不觉中被迫着接受;当你以为正视那段经历,眼泪必然会决堤,却不懂所有的悲痛已化作河流融在血液中。
惊异于内心的平静,明月不禁好奇,难道真如封帆所说,时间一久再深刻的爱恨情仇都会变得不再鲜活吗?
她还是无法赞同,封帆的感悟无非源于和郎晴儿那段以分手告终的爱情,所以在所难免地偏激。明月深信不疑的一点是,除非失忆,连自己的姓名都忘记,否则绝不可能忘记珍惜和浩熙相处过的点点滴滴,也不会遗弃他在生命留下的痕迹。
所以,既然固执地不愿遗忘,那么作为“附属品”的悲伤也不能被埋葬……
于是,明月缓步走向楼梯,伴着每一步的微弱叹息,她沿着楼梯上到三楼,右转,第二个房间。
房门紧闭,拧开金色的把手,纯净的一抹蓝透过渐渐扩大的缝隙直直逼向她的眼睛,毫无预兆刺痛她的心脏!
怎么可能没预兆呢?踏足这里需要多大的勇气明月心里再清楚不过,所以才一再地想要逃避,那种既想靠近又想远离的感觉像要将她撕成两半,然后无情地将她推进深渊。
当初离开的时候那么匆忙,如今回来得又如此唐突,更何况,有些东西就在这段时间发生了巨变,明月不确定,自己的出现是否会玷污浩熙的房间,不知道他的内心有没有怨恨?
整间卧室被布置成海洋的颜色,蓝色的壁纸,蓝色的床单,蓝色的衣柜,连相框都是柔和的湛蓝,恍若一下子站在云端俯瞰。
幸好,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还好这里没有现实那么凄凉!
蓝色的光芒在明月的颈间闪得急切,似乎在对她说:你只有回到家我才能安心一点,没有我在你身边,这里是你唯一的港湾……
温热的泪水滑下脸颊,明月狠狠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响,所谓的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了吧?绵密地、无休止的钝痛凌迟着她,过去的日子里,她还是没学会坚强,失去了避风港,唯有随波逐流不知将要去向何方……
“浩熙,我喜欢蓝色也喜欢粉红色,把你的房间变成蓝色好不好?”
明月记得自己那时小小的霸道和有恃无恐的撒娇,而浩熙总是无条件纵容,当时天真地以为,只要两情相悦,天长地久并非难事,却忽略了,死神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一切隔绝。
明月坐在床上,双手捧着相框,照片上的两个人在夜晚霓虹闪烁的埃菲尔铁塔前,明月想起那天外国朋友拍照的瞬间,她侧头亲吻他的脸……
手指一遍遍抚摸被定格成永恒的金浩熙错愕的眼眸,直到玻璃透出微微热度也没有停息的意思,她想把他刻进心底,可其实,他所有的表情在过去的光阴中伴随着明月每一个呼吸。
“你会怪我带他回来吗?”
良久,安静的房间响起空灵的声音,明月小心翼翼的询问,自然得不到回应,她嘲弄地笑笑,继续自言自语:“我只会把所有事都搞得一团糟,想不通为什么死去的不是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惹事精呢……”
为什么那么宽容的你,留给我如此悲惨的结局?
倘若先走的是我,你也会同样难过吗?
蔚蓝的天空下,鸟儿成群飞过,它们仿佛很快乐。
当躺在床上的明月渐渐睡着,她如若珍宝地抱着金浩熙的照片,熟睡中的她嘴角扬起,或许只有在梦境中才能回到不知离愁的年少!
……
门铃响起的时候明月被吵醒,她揉揉眼睛,看向壁钟,还不到四点,浩风这么早就下班了?
睡眼朦胧地下了楼,遇到端着水果的侯妈,明月随口说了句:“浩风回来了吧?”忍不住又打个哈欠。
“不是风少爷,”侯妈笑吟吟地说,“安先生来了,我告诉他您可能在休息,他说他等您。”
明月瞬间睡意全无,眼睛瞪得老大,东张西望却不见安翊的踪影,“他躲哪儿去了?”
侯妈空出左手,指指花园的方向,恰好那里是明月的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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