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手指穿梭在信纸上,恬淡的阳光在宿舍里无声流淌,照在她浓密的睫毛上。
渐渐地,透明的瓶子盛满一片澄澈的蓝,明月把它抱在怀里,那是她心底好久不见的温暖……
走出校门,挥手叫了辆计程车,坐上车后座,明月报上了一个地名,之后便沉默着低下头,双手环抱着装满幸运星的瓶子,手指紧张地收紧。
车子在市区里走走停停,行进的速速有些缓慢,慢得可以看清车窗外人行道上的人群,还有他们各种或真实、或虚与委蛇的表情。
汽车渐渐远离闹市区,车速也加快了许多。
道路两旁是笔直参天的树木,除了车辆的引擎声,以及鸟儿的啁啾声,再也没有其它响动,这里僻静得好像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
道路平坦,一路不见颠簸,明月闭眼假寐,没有看到后视镜里,另一辆出租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下车之后,也没有发现,远远地,那辆车子缓缓减速,停下……
**********
陵园里。
晚风吹不散终年悲伤的气息,斜阳照在一排排冰冷的理石墓碑上,仿佛已经忘记了流转,又或者想多一刻温暖这冰冷的凄殇。
一片压抑的气氛中,很突兀地出现一个粉色的身影,高跟鞋踩在台阶上的声音,有种山中鸟语般的空灵。
明月像是赴宴般的盛装打扮,及腰的长发安静地垂下。那个高挑而纤弱的背影,颜色太过明快耀眼,却并未显得和周围有多么的格格不入,恍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忧伤,诡秘地缭绕在她的身旁。
双手放置在胸前,明月紧紧抱着一只瓶子,那么单薄的肩膀,那么珍视的模样,似乎她抱着的是整个世界,又好像那是她仅有的最后一丝希望。
沿着石阶而上。
整个墓园里只能听到高跟鞋规律的响动,四周寂寂无声,连树梢都怕惊扰了沉睡不醒的灵魂,静止不动。
恍惚间,却能听到,目之所及处,前来悼念的人摆放在墓碑前鲜花无言的凋零……
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
每上一级台阶都感觉自己的脚步重若千钧。
数到第五十二级台阶,右转,这样的高度让明月感到眩晕。
踏上缓台,走向第十四个墓碑。
即使闭着双眼,她也能从这座城市的任何角落来到这里;
即使失去记忆,她依然可以从全世界的任何地方听到某个灵魂的召唤。
只是因为他在这里,就在她的心底!
明月的脚步很慢,就像是在漫不经心的散步,就像是知道无论迟到多久,心爱的人都会等在原处。
然而,只有她最清楚,自己只是卑微地希望这段距离不曾有过起点,他们依然每天都能见面,她还是那个不知忧愁的快乐少女。
哪怕沉浸在幻象中,明月也愿意为了那个人对残酷的现实视而不见……
第十四个墓碑——
“熙”的十四个笔画,“一生一世”的14,这是明月选择这个号码的真正的含义……
墓碑前,整齐排列着几只装满幸运星的瓶子。
明月半蹲下来,轻轻放下抱在怀里的玻璃瓶,又仔细拂去之前留下的瓶子上面的灰尘,她对视照片上男孩子含笑的眼睛。
我特别打扮了一番,穿了平常不喜欢的高跟鞋,怎么样?是不是惊艳到了呢?这样你就不会喜欢别人了吧!因为我比她们都要好看……
明月伸手,温柔抚摸照片上的脸庞,像是调皮的孩子逗弄一个正在小憩的大人一样。
只可惜。
…………
深秋的午后,谱架上摆着一张未完成的琴谱,男孩子趴在白色钢琴前,长长的睫毛安静得仿佛他已经睡着。
落地窗外是一片苍茫的天色,冷清的秋风扫过,花园秋千上的树叶随之飘落。
明月边擦着头发边走下楼梯,正奇怪为什么钢琴声会戛然而止。
看到那个熟睡的身影,原来浩熙在偷懒呀!她低哼一声,说好了要为他们亲自创作一首绝无仅有的曲子,却趁她不在的时候这么惬意地睡懒觉!
眼珠动了动,丢掉毛巾,不顾滴水的头发,明月蹑手蹑脚靠近,窃笑着拿起琴谱看起来,手指在虚空处比划了半天,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悄悄拿起笔,思索了片刻,她决定在浩熙的脸上画一只小猫,然后屏息地凑过去。
“啊——”
浩熙笑着把惊呼的明月揽进怀里,夺过笔,旋开笔盖,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坏笑地威胁道:“竟敢偷袭我,看我怎么惩罚你。”
“我错了啦!”明月双手紧捂着脸,一个劲儿摇头,不让对方有可乘之机,嘴里仍不依不饶地控诉,“你最狡诈了,装睡欺骗这么单纯的人家。”嘿嘿,恶人先告状一直都是她的专利。
“好啦,不逗你了,这么可爱的脸,我哪舍得画东西呢?一向都只有你欺负我的份。”
浩熙单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放在怀里,她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安心地靠在他温热的胸口,湿漉漉的头发透过黑色的针织衫,浩熙却浑然未觉,把她搂得更紧些。
很奇怪,每到入秋之后,明月的手脚都超出常人的冰冷,她又不爱吃药,只能辛苦浩熙一个帅气的男孩子像个药膳师一样,整日为她研究各种滋补身体的食材,好在日积月累的调养,情况大有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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