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说起话来十分热情,基本上两个小时的车程多半都是他在说话,他跟我讲明二爷一大早就去园子里听戏了。
我问:“明二爷是谁?”
他这才告诉我,钟叔和宝璐是一直跟着付以昭,所以以自家“先生”称,其余人因为他在家里排行老二,所以称其为“二爷”,而老李是后来才分给付以昭当司机的,所以叫顺口了称呼难改过来,但是的外面的人也有戏称他“付三公子”的,因为他在整个家族同辈里面排第三,不过那都是戏称,多半是小姑娘们起着玩的。
我问:“那为什么叫‘明’二爷呢?”
他说:“那是因为太太姓明,二爷的名字里‘昭’字也是作‘明’字的意思。”
我想这家人倒也是奇怪,连个称呼都分得这么多,跟他住的那园子一样古怪。
老李说也不算奇怪,付家是大家族,所以老派一些。
“可我觉着锦源一点也不老派!”我脱口反驳。
老李笑了,说:“应先生是不一样。”
我一想也是,锦源姓应,又不姓付。但是我不知道他说的“不一样”究竟是怎么不一样,只能接道:“锦源只能算半个付家人。”
就这样聊着聊着我又把话题扯到了锦源的身上,一时相坐无言。
对于锦源,老李不必多说,较我而言,他只算个外人。
老李只好把话题又绕回来,说宝璐的父亲是付家的管家,付以昭出生的时候老李就在付家了,又讲他是何时到付家,何时成为锦源的司机等等一些他们和付以昭渊源颇深的事情。
他虽然说的很尽兴,但我只是礼貌性的简单回应一下,也没有参与“讨论”。
我想的是这次走了之后跟他们也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了,他说的这些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一边讲他们三人同付家的故事一面从后视镜中打量我的脸色,见我好像没有多大兴趣,于是又把话题说到付以昭身上。
“老李可真是健谈。”我忍不住心道,原来还以为我是个怕清净的人,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怕清净。只是奇怪,昨天开车接我回来时似乎没有这么多话......也许是钟叔在的缘故,毕竟他是后来的,钟叔是一直都跟在付以昭身边的,有他在场,他说话做事肯定要有所收敛。
但是又或许,是因为宝璐和钟叔关系比较近,整个园子就他们四个人,他平时肯定少有可以说话的人,如今见了我来一时觉得新鲜,或是觉得终于等到一个在他后面来的人,所以才对我说了这么多话。
“安小姐你是不知道,平日园子里太冷清了,二爷不是在园子里就是在阁楼上,宝璐和钟叔平时又太忙,我呢也就做一些接接送送的活,你想明园位置那么偏,哪有什么人来,所以我就清闲下来了。”他说。
我一听果然跟我推测的差不了太远,于是顺口接了他的话,“付先生没有什么朋友过来吗?”
“哦,二爷啊,”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我们家二爷是没有什么朋友的。”
“为什么?”
他笑着说:“二爷性格就是这样,喜静。”
我想付以昭的确是喜静,不然不会一个人住在这荒郊野外。
那他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不用上班吗?随后又转念一想,他生在老李口中的大家族里,那么大个园子说荒废就荒废,难不成还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按时按点的上班?
老李刚才也说了,付以昭平日不是去园子里听戏就是在自己的小阁楼里,本来我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特别是仗着锦源这层关系在,我也不好对他多做评价,但是现在我只能感叹这个付以昭就是旧识人们口中的纨绔子弟无疑了!
“现在安小姐来了就好了,”他接着说,“安小姐一来公馆里的灯都亮了,从前前面的洋房都是没人住的,从来不开灯。”
我“啊”了一声,好奇问:“那你们住在哪里?”
他回答说:“洋房后面另有一个大宅,中间是付家的祠堂,两边还空着三四个房间呢,我们平时就住在后面的房间里,一来避免浪费,二来离二爷也近。”
我想起昨晚上站在窗户边看到的那个大平房宅子,两边是连廊连着小亭子和付以昭所住的阁楼,想必他说的就是那个宅子。
那昨晚就是只有我一个人睡在带着十几个房间的空屋子里了?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安小姐出去多久,我几点来接您?”
快到市区的时候老李问我。
“不用来接我了,我想我是不会回来了。”我说。
谁愿意住在那么冷清又压抑的地方,谁愿意跟那样一群奇怪的人打交道!
他惊叹了一声,过后似乎有些沮丧,但是又见我突然语气不善,似乎没有和他再聊下去的意思,虽不明所以,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第10章 明园
第十章
下了车本来是要直接去惠子家的,但是我突发奇想想要约她吃中饭,一来感谢她这段时间对我和母亲的照顾,二来为了庆祝正式入住她家。以后要麻烦她的事真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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