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檬决定不再说话,不理他。
两人走出快三百米后,段响剑转头朝她一望:“怎么突然安静了?”
李珍檬不说话,吃雪糕,朝天白眼。
段响剑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咳嗽一声,然后开始啰啰嗦嗦地说一些家长里短。然而他显然不是惯于聊天的人,说出来的话题寡淡如水,根本没有让人想要聊起来的欲望。
他聊来聊去无非三件事:家里,学校,林落焰。
哼,老东西。
“后来我想了想,林落焰的剑不在身边,也不一定就是他弄丢了,”段响剑说,“毕竟他的剑——”
“剑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他管不住它?”李珍檬说。
段响剑一愣:“对啊。”
“……那跟我说干嘛,我小孩子一个,又不懂你们,又不懂剑。”小孩子说着翻了个朝天白眼。
段响剑点点头:“也是,你本来就不懂。”
……哼,老东西!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两边的车辆行人渐渐多了一些;穿过这个路口之后,再走个几百米,就到酒店了。
红灯,李珍檬停下来,咬掉最后一块雪糕,把小棍丢进旁边的垃圾箱。
肚子里冰凉冰凉的,再被寒风一吹,她忍不住就要打哆嗦——不行,忍住,不能被这个老东西说中了!
于是李珍檬挺起腰背,拉起外套衣领,故作轻松地甩甩头发,和旁边的其他行人一起站在线后。
稍过了一会儿,红灯转绿,横向的人和车停下,纵向的人和车开始移动。李珍檬也要跟着一起朝前走去。
——“等等,”旁边的人突然伸手拦住她,“先别过去。”
说着段响剑直接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紧张,看起来不太对劲。
“……怎么了?”
刚说完这一句,李珍檬只觉得腕上的玉石手链猛地一烫,措不及防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这一次是段响剑问她。
李珍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手链越来越烫,她不敢摘下,也不敢走动,只能皱起眉头忍着。她抬起手腕想看看那串珠子,正好身后有电动车不耐烦地摁起喇叭;于是段响剑拉着她朝旁边避了避,给他们让出通路。
马路两边的人群趁着绿灯交流对冲,仿佛一群被潮水冲上沙滩的螃蟹。
李珍檬只觉得玉珠越来越烫,简直要把皮肤烫出水泡来;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前方的人群——
人来人往,许多张面孔混杂在一起,他们或快或慢地经过两人身边,视线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仿佛这两个孩子只是两块横在水中的石头。
李珍檬又转头去看身边的段响剑,对方也皱紧了眉,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你是不是感觉到‘剑气’了?”李珍檬问他。
段响剑意外地一扬眉,朝她转过脸来。
“你怎么知道?你也感觉到了?”
路人们短暂的同行在斑马线尽头结束了,信号灯再次转红,该停的停下,该走的走开。
腕上的灼热感开始微微减轻。李珍檬又回头看看刚刚穿过马路的人群——早就四散开去,不知道谁是谁了。
“刚才那群人里,有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段响剑小声说道。
李珍檬当然知道“我们”是谁,不包括她,她是“小孩子”。
“但你为什么也会感觉到?”段响剑又问她。
李珍檬抬起左臂,撩了衣袖,纤细的腕上环着一串净白无暇的玉珠。
现在手链已经一点不热了,甚至渗出一点凉意。
“之前那只小猫的主人交给我的,说是能辟邪招福,”李珍檬说,“刚才突然烫得要命……”
段响剑看着那串珠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以前也烫过一次,也是在人群里……”李珍檬回忆当时的情形,“但那时候是在商场,人比现在更多……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你以后尽量带在身上吧,它可能是对剑气做出反应了,”段响剑说,“如果对方真是冲着林落焰来的,你至少也能提前知道。”
“啊?”李珍檬一愣,“提前知道能怎样?”
段响剑看了她一眼:“保住自己性命,尽快逃跑。”
……有这么可怕吗,李珍檬想。难道林落焰的仇人还不少?
难道他身为大师兄,手下就没有一个不讨厌他的师弟……?
不过又想想此人平时的所作所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红灯倒计时开始了,还有5秒就要转绿。李珍檬暂时放下这个问题,转过身,望着面前的斑马线,准备开走。
……马路对面有个人朝她招了招手。
一个中年女人,个子不高,穿了一身厚实的浅黄色羽绒服,看上去像个刚出炉的粗粮馒头。
李珍檬觉得她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但对方一边笑一边招手……想必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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