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整栋楼里也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走廊窗户没有关紧, 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头顶天花板上传来“骨碌碌”的小动静,好像有个孩子在楼上打弹珠——
不行,打住,不能自己吓自己!
李珍檬又吸一口气,在满走廊的牛顿爱迪生爱因斯坦居里夫人们的注视中用50米冲刺的速度揪着垃圾袋朝着垃圾桶狂奔而去,垃圾桶大敞开的口子出现在视线中的第一时间她猛地一扬手——“噗”,令人安心的塑料袋落地的声音。
李珍檬这一口气终于呼出,然后一个90°转身——
走廊那一头,自己刚刚离开的教室,灯亮了。
没有记错的话,半分钟前,自己亲手按下了电灯开关。
李珍檬感觉有个气泡从自己胸口升起,顺着气管穿过咽喉,即将破口而出。
……不,不能喊。
根本一点都不害怕!
李珍檬忍住那一声“啊——!”,仿佛盖上沸腾的开水壶的盖子;然后她一步一步走到教室后门,躲在窗侧,屏住呼吸探出脑袋,朝里看。
没看见有人,但听见里面有一些细微的响动。
开水壶的盖子被水蒸汽顶着“叮叮当当”地乱跳。
李珍檬又试着往前迈了一步,朝窗里望去。
——玻璃的那一边突然“呼”地闪出一个人影,光线立刻被挡去一块。李珍檬眼前落下一片人形的影子,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身体已经擅做主张地呼吸一滞,心跳骤停。
“吱——!”
水开了,水壶盖子终于盖不住了。
“……不要吵。”皱着眉头的抱怨。
然后是“哗啦”一响,李珍檬面前的窗户被拉开。李珍檬截停这个“啊”,睁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捂住眼睛的手指缝,朝外看。
“……大哥你在这儿干嘛?”
“我走到校门口,想起有东西忘带了。”段响剑说着,举起手里的文件夹示意。
“……那你也不先告诉我你在这儿。”
“我都没看见你,怎么告诉你。”
……好吧。
于是在一走廊的牛顿爱迪生爱因斯坦居里夫人们的注视下,李珍檬和段响剑一前一后地下楼去了。
虽然楼道里的灯坏了,但李珍檬并不是出于害怕,或者让人开道这种原因,才坚持让段响剑走前面的。
嗯,不是的。
“你刚才不是说不相信不害怕的吗,”前面的人说,“那一声叫得,跟见了鬼似的。”
“……我不是被鬼吓,我是被你吓,”李珍檬说,“人吓人吓死人!”
“人有什么好怕的。”
“对嘛,人有什么好怕的——那大哥你当初是在怕什么?”
人群恐惧症患者不说话了。
这一局吵赢,李珍檬得意洋洋,刚要趁胜追击,窗外不知道什么东西“哗啦”一响,她下意识地就“啊”了一声。
“别怕,那个不是人。”段响剑说。
这句话不管从哪个角度理解……不是吓人,就是气人;李珍檬想了想,乖乖闭嘴,继续缩在段响剑后面,安静低调地往前走,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
转眼间,短短两截楼梯就走完了,两人到了实验楼一楼的大厅;不远处高二高三的教学楼还灯火通明,照得半个学校都是亮的。
李珍檬抬头望望楼上黑咕隆咚的走廊,刚才的惊吓过去之后,她开始感觉一惊一乍的自己十分丢人。
都怪唐卿卿,跟她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害得她……大失水准。
她以前可是能一天连刷三部恐怖片的人!
“好奇怪啊,”旁边的段响剑突然开口,“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大哥你也来这一套?”李珍檬瞪了他一眼,“别吓我,我已经对这个免疫了。”
段响剑皱了下眉头:“你真没听见?”
“没有,”李珍檬说,“如果这里有其他的声音,那一定是我家中的母亲因思念而在呼唤我的名字。”
段响剑又看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朝实验楼大门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伸手从书包里抽出他的笛子,紧握在手里,然后才上前推开大楼正门。
“快点,回家去见思念你的母亲。”倚在门边回头说的。
李珍檬本来还想再耍个嘴皮子,但看他这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突然又觉得背后发凉,楼上黑漆漆的走廊里仿佛又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了。于是李珍檬扁扁嘴,赶了两步跑出大门去了。
“刚才到底是什么声音?”
“没听见就算了。”
好吧。
两人沿着小路走了一段,又聊了几句关于题库,关于练习,关于下周的初赛的事;只是其中一个显然心不在焉,没说两句就不停地四下张望,搞得李珍檬也十分紧张,没说几句就又闭嘴了。
今晚多云,无星无月,四五十米长的校园小路,只有路灯断断续续地亮着,照得地上的两个影子也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深一会儿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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