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去了会儿,听人来传话,又道:“夫人看看去,萧侯与世子打起来了!”
嬴妲怔住,怎么好端端父子俩竟然要兵戎相见?
蔚云唤了声“夫人”,嘱咐她慢些,嬴妲急匆匆地走到正堂上去,俩人操了干戈动武,银枪铁剑,打得一地枝折花落,萧侯输在气短,不如年轻时力壮,萧弋舟愈是留手,他越是气。
气这个不知轻重的小混蛋,旁人不知罢了,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说着这话扎他心,胡乱在他身上安罪名,这是人子应当做的?萧侯肺腑欲裂,打红了眼,拄着枪喘气,见嬴妲来了,怕刀剑无眼伤及孙儿,这才同萧弋舟罢休,冷然道:“别道你老子是孬种,明日便带了人过去宰了夏侯王八!在我跟前逞威风,反了!”
萧侯将银枪随手掼于地上,转身不顾。
嬴妲走过来,有些担忧,见萧弋舟满脸汗珠,沉默地犹如礁石矗立不动,她取了手绢,替他擦拭额头,一面擦着,一面低声说道:“怎么说话不行,打起来了?”
萧弋舟抓了她的手,“也不是没打过。”他牵着爱妻的手往回走,神色颇不以为意,“我愁无人可用,利用了父亲一把。最迟后日,我也要披甲上阵了,这一举争取拿下屠陵。”
他顿步,双臂搂住了嬴妲,护住她小腹,“不会太久,这是长子,我要陪你一齐见证他的到来。”
嬴妲心事烦乱,听他伤还没好又要出征,担忧得眼角直抽,他话锋一转,嬴妲便咬唇说道:“你怎知道是长子?若是女儿呢?”
萧弋舟抚了抚她的眉,“不会是女儿。”
他牵着她的手回屋。
嬴妲终于又开始了另一番惴惴不安,“你不喜女儿?”
也是,他这种浑身上下充斥着雄性骄傲的男人,喜爱儿子再正常不过了。
萧弋舟将她安放在榻上,替她脱了鞋袜,手法自如地替她揉捏走了太久发胀的脚,她“呼”一声,受不得痒,仰着雪颈娇哼起来。
第66章 瞒天
她天生绵软的嗓音, 因为在他面前渐渐地放开,直酥媚入骨, 荡人魂魄。
萧弋舟的指腹停顿了少顷, 待她露出疑惑的神色俯身看他时, 又再度施展手法替她揉捏, 孕妇时常头晕、脚胀,他的力道收得稳,不轻不重,揉按得嬴妲仿佛一块剔了骨的鱼肉, 任由他宰割, 温顺柔滑。
“萧家祖传, 头胎必定是儿子。”
他仿若喃喃自语的话, 让嬴妲怔然之后, 无声地笑了起来。
萧弋舟抬起眼睑, 沉声道:“你别不信。”
嬴妲煞有介事地颔首,“我信,夫君说什么我都信的。”
他感到有些懊恼,替嬴妲脱了一双木屐揉了一盏茶的功夫, 将她的双腿抬上了榻, 自己去沐浴了一遍。嬴妲体肤微凉, 晶莹润滑,走了一程路竟然也没出汗, 不过她还是跟着下了榻, 走到了绿花鸟纹丝质屏风后。
夫妻俩一道沐浴之后, 萧弋舟用亵衣裹了娇妻,将她抱出来安置在榻,躺了下来。
深夜里,碧纱窗外传来幽幽蛩鸣,碧色的萤火星点地自映着半昏月色的窗扉间曜动,烛影透过帘帷,似将深红的帐子灼穿了烫洞。
呼吸声在静寂的夜里变得格外清楚。
萧弋舟侧身抱住了他。
嬴妲的呼吸便渐渐急促了,“夫君,这样的日子像是偷来的。你又要走了。”
萧弋舟沉默少顷,抚了抚她的长发,“乖。”
嬴妲心里埋怨着他连敷衍都不肯了,嘟了嘴唇不说话。
萧弋舟叹息了一声。
夜里怕她受凉,萧弋舟整晚将人抱着,拉着被褥替她盖上,尽管自己热得后背出汗,怀里的娇妻却犹如冰肌雪体,搂着甚是舒服。但清早嬴妲苏醒之时,身畔又无人了。
她来时给楚楚姐递了封信,是早有预谋的,今晨鄢楚楚总算赶到,嬴妲还诧异她怎么来得比公公还晚,鄢楚楚怔然之后,脸色一红,嬴妲从她的脸红里读出来某些事,心照不宣不问了,鄢楚楚便将帷面幕篱给她。
“你怀有身孕,不得随军至阵前,便跟着军医走吧。”
鄢楚楚又道,“我让子郢给你打点好了,由他的人随行护送,不会教世子发现的。”
嬴妲将幕篱戴上,换了鄢楚楚置备的医士白裳,便随着鄢楚楚出了门。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信件留了下来。
萧弋舟回来时,人去屋空,险些丢了魂魄,直至发觉镜台上的一封未启之信,她工整的簪花小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说是已回兀勒了,让他不必挂心,全力备战。
心境大起大落,萧弋舟惊魂甫定之后,忽然想到,依着小公主的性格,不会不打招呼留下书信人便走了,事有蹊跷,问了院中之人,被收买的下人却口径一致。
夫人收了侯夫人的书信,故而大早上便回了兀勒去了,让世子休养一日,整装明日自己去营中。
萧弋舟险些一口血哽住。
直觉告诉他,小公主生了他的气,而且是在他无暇讨她欢心的时候,发作了。他恨不得插翅追着她的马车回兀勒去!
留下的剩余一日,空寂的府邸让萧弋舟无所适从。萧煜来打点行装,萧弋舟面色不愉,一言不发,大早地披坚执锐出了郡丞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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