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是倾国色_风储黛【完结+番外】(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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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弋舟面色僵硬,盯着幸荣佝偻着的一动不动的身影,慢慢地收回了手。

  “常侍带路。”

  幸荣这才稍安,吐了口气便往复道之右去了。

  萧煜跟上一步,怕萧弋舟身体状态反复,今日不宜与皇后冲突,但萧弋舟只是脸色微白,神色并未有异,他低语劝诫不若回去,萧弋舟缓慢摇头,既来之则安之,妇人而已,又何须惧。

  凤宫是大火之后保存较为完整的建筑了,雕梁画栋,如耸入云天之宝顶,气势巍峨,内里纱帘婆娑,空旷暖明,前朝宣帝孝文皇后喜明净,一改凤宫陈设,这才有如今气象。

  皇后坐在重帘深幔之后,萧弋舟先入,萧煜随后,里头除了幸荣,便只有八名宫人,左右自高而下立于两边,萧弋舟行了臣子之礼,便自行起身。

  武夫与宫闱深处处处透着格格不入,皇后犹铺面一股凌厉峭拔之气,如修罗站立香阶下,寒意直侵人罗袜。

  “萧世子,本宫今日传你来,是有一话问你。”

  皇后故作威严,其实色厉内荏,内心畏惧萧弋舟。

  这是北漠荒原上旌旗横扫的杀神,他剑下亡魂无数,即便料定他不敢对自己动手,皇后也难免心中忡忡。

  萧弋舟淡漠地垂了眼皮,“皇后但问。”

  “你与那刺客,可是旧相识了?”

  目前三审之后,刺客仍是丝毫不招认,皇后问询之后得知竟是萧弋舟提议不对刺客上重刑,须知皇后对伤害丈夫之人是有欲剥皮拆骨之恨,萧弋舟虽御前救驾,却留下这么一道吩咐,皇后难免不起疑。

  萧弋舟道:“不相识。”

  此言是真,三年前他并未见过夜琅,只隐约听人念及,这是沅陵公主表兄,为皇长子做伴读的。

  “不相识,为何当时竟无一时义愤,对伤害陛下之人下重手,为何收监典狱之后,又嘱托黎大人对其不施严刑?为何本宫听人说,那刺客在牢中对你痛骂不休?”

  夜琅身陷囹圄,还知晓要往萧弋舟身上栽赃,意图用反间计取信陈湛。

  萧煜早说过夜琅奸狡,绝不是表面所见温雅如玉清风朗月,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一剑刺死了他清净!他缓缓地拧起了眉。

  萧弋舟抬起了眼睑:“皇后知晓,这天底下欲取皇上性命的有多少人么?”

  这话倒问得皇后一愣。

  卞朝亡国之君,虽昏庸无道,但先朝百年,积几代明君之盛世,仍有仰慕追随之众,对陈湛商户出身不耻,又对他挑起战火灭国弑君怀恨,要刺杀陈湛的自然不少,这且还不说如今威名正盛的西南林平伯与东郡夏侯孝了。

  萧弋舟道:“不说卞朝旧臣,皇后知晓,这京畿皇都,天子脚下,曾有多少士族贵胄的线人部署,势力渗透么?恐怕在皇后坐于家中拈针弄线之时,这里的勾心斗角,屠杀构陷,阴蜮诡计,已至血流漂杵。泊生于西陲,长于北漠,不曾深入中原,皇后要说,萧某识得这其中一名刺客,萧某无力辩驳,但有一事请皇后知晓,倘若萧某前日不曾横出一剑,挽救得皇上性命,皇后与太子今日……”

  “住口!”

  皇后勃然色变,喝止萧弋舟再说下去。

  她长姿而起,胸脯狠狠地几个起伏,从屏风纱帘之后走出,凤袍华服,身材瘦长,眼窝深陷浮出一种病态倦容,似乎几夜不曾合眼了。

  但她还记得要为丈夫讨一个公道,质问萧弋舟。

  萧弋舟对皇后并无憎意,倘若不是皇后,当日那蠢女人跟着太子的人入宫,不知会受到怎样的欺凌。

  “本宫知悉,”她无力地垂目,“萧世子忠君大义,是本宫狭隘了。”

  她转头对幸荣道:“送萧世子出宫。”

  幸荣应话,请萧弋舟出门。

  皇后也要再去侍奉陈湛,陈祺忽长腿跨入门槛,“母后糊涂,怎么又纵虎归山了!萧弋舟不除,平昌永无宁日!”

  “混账!”皇后劈手要掌掴他。

  陈祺再不肯受,手脚轻快地避过,面露忧急,“父皇又高热不退了,母后快去。”

  皇后一时怔住,反应过来便急急追随陈祺而去。

  *

  幸荣的步子急,带萧弋舟至宫门,一路上便喋喋说了不少。

  “世子莫怪罪皇后失礼,实在……”

  “我明白。”

  萧弋舟想,何时那女人能为他失礼一回,昨晚单独留下她一人,她在房中踱步许久,才过来,最后半真半假带着小心亲了自己一口。不过如此罢了。

  幸荣便露出笑容来,远远地目送萧世子的马车驶出宫门,这才疾步折回往未央宫木兰殿去。

  萧弋舟靠在马车上,闭了闭眸,平静地想着事。

  他的食指靠在马车壁上,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萧煜策马跟在车外,听力敏锐的萧煜听到车中的响动,趴下来在外头问了声,得到回音:“回驿馆。”

  世子身体已经恢复,照他性子应当先回营中才是,萧煜本是想随之一道出城,没想到他竟要回驿舍。果真是耽于美色,不思进取了,萧煜的嘴角歪了歪。

  停车解鞍,萧弋舟从马车之中走下来,揉了揉眉心,不近不远地撞见等候在石狮子旁,似乎才下来不久,就着寒风跺脚取暖的官海潮,萧弋舟放下手,眉心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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