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风仰天长笑,一把搂住辰儿抱进怀里,惊异于赫云城一生算计猜疑,却不比亲生孩儿看得通透,人生在世不过一场快意自在。
“昔日,落音姨母最爱坐在这花丛之中,也不畏天气严寒。”
不知不觉已经来了御花园里走一遭。
许凌风看看这满园春色,倒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夫子可愿意陪辰儿一起?”
“殿下看得起,岂会不愿?”
辰儿领着许凌风坐在以前落音常坐的位置上,从这里看望真真是置身花海,春意芬芳,蜂蝶泳动,“落音姨母起初并不喜爱我!”
许凌风收回眼神定往面前尚小的少年,却觉不出稚嫩。
“父王以她和十王叔牵制八王叔,姨母心中有怨恨,虽说与母亲破冰,终究心里是有一道坎的,于她而言我是仇敌。”
许凌风一脸畅意,微风拂面,像是在听一个平常的故事一般。
“可我就是要看看姨母,”辰儿随手择下一支挨在他肩头的早芙,“因为父王为她着迷。”
一阵诡异闪过,辰儿脸上出现狡黠,许凌风仍旧做出风轻云淡,抚摸着手边的花瓣。
“父王喜欢落音姨母,即使他以为对母后百般宠溺就能掩盖他的虚荣,”那朵早芙折在辰儿手里还未开全花苞,“我从识事开始便知晓,父王入主天下,落音姨母进宫,我便总是跟着。”
“可笑的是,她与母后竟能冰释,我也就光明正大,她可真是个美好的人,”辰儿用力地嗅着早芙还未散开的幽香,“不苟言笑却还是愿意领着我四处游走,虽说是在这个皇宫里,我却感觉很快活,她的头发拂过我的手心和脸颊,那是和母后之间不一样的感情,她抱着我的时候我的脸贴着那细嫩的脖颈,滑腻清香,让人想沉溺。”
许凌风转过头,辰儿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他,眼里噙满了思念的憧憬。
“我知道我跟父王一样,一样喜欢上了落音姨母,可是我不同,我还是个孩子,我可以肆意任性自己的情感迸发,再不济我还是个可以被原谅的孩子!”
这是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许凌风惊诧自以为孩童之言的少年,那之间已经不能仅仅只是以幼稚来判断,“现在呢?”
一声冷哼,辰儿一把抓落早芙的花瓣尽数落地,“我看的开,她终究不会属于我们,不是吗?”
我们?!
许凌风手心一紧,突然觉得自己一手教授的太子殿下心底有他毫不知觉的深渊,深不见底,一介黄口小儿竟是有多么可怕。
“夫子无奈家中妻室,父王惧怕愧对母后,十王叔愧疚之间保不齐也有它意,包括死去的三王叔,哪一个没有对她有异心的?只是上天对八王叔开眼,占了个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吗?”
辰儿睥睨一地落花,抬脚碾压入泥,脸上不见一丝波澜,“风水轮流转,夫子可是亲眼见到了出云族的覆灭啊,那把火,惊天地泣鬼神,有没有?”眼里是一团早已潋滟的火熊熊燃烧着,“没有包住火的纸,夫子你说,落音姨母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你是如何得知?”
许凌风脸色阴沉,完全失了和气,冷眼相向。
何处所知,辰儿轻抚着宽袖甩袖而起,居高临下一脸冷清,“这天下女子能知晓军政兵法,除了出云族,哪里还找的出第二家?本宫从未无知,是夫子以为辰儿幼稚罢了!”
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赫云城有一个好儿子。
许凌风看着走出园子的身影,直至在面前消失。
四月,新云军以辛致为主帅收服了幽州四县领土,赫云铮随即直下,月底越过兴庆直奔顺安城,民间声誉在侧,行军途中一路顺遂,百姓皆是甘愿俯首称臣。
落音彼时已是八个多月,即将临盆,赫云铮以从前的靖安王府为主阵地,安营扎寨。
靖安王已经是从前天观史籍上的传说,王府的门庭萧索,赶到时只是一个身形弱质,衣衫褴褛的女子在清扫着堂前空地,即使看着纤尘不染。
“夫人?!”
碧云吃力地望了望车马上下来的女子,因为怀孕的缘故已经身形臃肿,容颜却丝毫未改,跪地相迎,泪水决堤,“碧云......恭迎夫人回府!”
赫云铮惊异王府里丝毫未改的陈设,落音被搀在他怀里定睛看了良久才认出来,“是碧云,铮郎,是碧云!”
身子已经沉重得不得自在,落音却还要亲自去扶碧云起身,“真真是你!”
那时落音被迫入宫,靖安王府一夜之间更是失了主心骨,“后来传言王爷身死,王府里的人渐渐离散,可是夫人还在宫里,碧云要等夫人回来!”
“对不起,是我疏忽你了!”
落音歉疚,不过一时脊背已经觉得疲累酸楚,眉宇微皱,身形晃晃悠悠,站不住一阵趔趄仰倒,惊得赫云铮撒手拖住旋身抱入怀里。
“夫人?”
碧云惊呼,看着硕大的肚子挺在面前,只能跟着赫云铮一路直奔,碧落阁还是从前的模样,干干净净,纹丝不动。
“夫人是不是要生啦?”
落音看着紧握她的手里在一旁的赫云铮会心一笑,碧云的脸上惊喜交加,“还有两个月,身子日渐沉重,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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