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祈求,却还是放弃了,南宫婉月清冷地舒了气,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哪里还能再求一声留他性命?
落音闻声不语,这其中种种牵绊变故似乎在见到南宫婉月那一刻变得不值一提,她不屑于知道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她的脸上出现的岁月静好是落音从前从未见过的,没有尖锐的美艳,没有咄咄逼人的容颜,此间方寸,只有一心向佛的清淡女子,只愿世间从此予她岁月无伤。
“辰儿呢?”
“你总是对他清清冷冷,倒还是记挂他!”
落音忽想到昔日总是粘着自己的那个身影,稚子无辜,怎会真心迁怒?“婉月,若真有变故,让辰儿跟着我吧!”
南宫婉月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子,轻笑,“看他自己吧!”
再看,她已经归回佛前,手里的珠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翻转。
“姐姐,为何要那小皇子过来?”
潜邸的旧门紧锁,落音轻笑,牵着碧云一级一级下了台阶,天色大好。
佛堂青烟古烛,南宫婉月抚着宽袍下凸起的小腹,终究不知福祸。
五月夏初,新云军昭告天下,赫云城无奈民心游离,自行单位于新王,许凌风出面于皇城墙根交托开国玉玺,皇子赫辰出面归降。
御书阁里,赫云城轻抚着这把让他不得安心的龙椅,金雕玉砌得模样已经不再是吸引,宫门开启,南宫婉月一身金红的凤冠后袍,妆容精巧。
“你终于来看我了!”
赫云城这才发觉,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一个完整的自己,“我不是皇帝了,别跪了!”
不过几月却是越过了几个春秋一般长久,南宫婉月的脸在这一刻清晰,赫云城扶起地上的发妻,像年少时一样搂入怀中仔细地端详着,“你瘦了,这要怪我!”
清凉的手指重新沿着轮廓攀爬,赫云城贪婪地享受着她的气息,眼睛微闭,南宫婉月扫了一圈御书阁里的陈设,轻笑着主动靠近他的怀里,“我也有错,明明说好的不离不弃。”
赫云城心口开始剧烈地刺痛,像千百针银针一起扎碾入心,火烧火燎地焦灼,咽喉烫湿,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像是一朵艳丽的牡丹花,“月儿,好痛!”
冰凉的手指紧紧地支撑着即将瘫倒的身体,南宫婉月一心悲凉,他从来没有这般听话过,就呆在她的怀里,袖口滑出一把尖细的匕首,没有刀鞘,“云城,你先走,我和女儿就来陪你。”
女儿?
赫云城瞳孔渗出血丝,手指吃力地从她的腰间移向凸起的肚子,那时还是潜邸的太子,他总是嫌弃辰儿性子乖张任性,期盼着南宫婉月早日生一个贴心的女儿,上天戏弄,迟迟不得音信。
“活着......月儿,活下去!?”
“来不及了......”
一团湿热浸湿了他的手指,赫云城眼前瞬间黑幕,南宫婉月托着他的腮帮,下腹的坠痛层层叠叠席卷了她的全身,“从嫁给你的那天起,我便是真心要与你过一生的,云城......”
血泊之中两人紧紧相拥,他的手贴着,血液鲜红......
正贤皇帝殡天,帝后同寝。
五月,赫云铮登基称帝,天观改为天元,国都依旧设在江南原州。
拜别父母,前朝太子赫辰自行脱离了储君之位,新君怜惜,册封辰儿为逍遥王,专设府邸。
许凌风亲授圣旨,辰儿一脸寡淡之色。
“王后问你是否愿意与她一同回江南去?”
辰儿摇摇头,他尤其记得当日再见落音时那脸上的红光,“母亲说过,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只要看那个女人愿不愿意为那个男人生孩子,夫子,”辰儿微笑着,“落音姨母是不是很喜欢,不对,是爱,很爱八......陛下?”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辰儿看着双亲灵牌,“余生都没有了分寸,去江南作甚?”
许凌风作揖,躬身告退。
“夫子之恩赫辰终身铭记,来日可期!”
许凌风定住,天上飘起了几丝细雨,仰头享受天地恩泽,过往历历在目。
“上一次在御碑亭对弈是多久了?”
初夏微蒙细雨颇多,行程便也就耽搁下来,赫云铮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摸过棋子了。
“已经快两年了!”
许凌风指尖轻佻,白棋落地,局势渐渐明朗开阔。
御碑亭里的兰花已经吐露出了花苞,清香溢出。
天观改号,国势浩大,免不了四方朝圣八方来贺,自古从来就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虽未正式登基,赫云铮却已经是天子无疑,许凌风抓了一把白子握在手里晃荡,是在琢磨。
“国之将定,琐碎纷至沓来。”
赫云铮知道此时许凌风的意思,当前最棘手的便是那西南的蓝月国,虽是一处异域外族部落,却因为团结一心成就了一方国土,早前攻打吐蕃也是蓝月国的鼎立支持才会有那一番顺利收割,吐蕃一除,蓝月便是最大的西南屏障。
“眼下也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计策!”
而棘手之处便是两国交好,纳贡除外不外乎就是联姻,赫云铮心绪混乱,拾起的黑子又被放了下去,此局成了无疾而终。
52书库推荐浏览: 椛杦 穿越重生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