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峥一脸懵,始终没有觉察明白敏澈这字里行间的意思,轻笑出来,“朕,尚且还不明白你说的......”
敏澈的愠怒已经挂在脸上显而易见了,“御医说王后身上的寒疾是少年时便已经落下的,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今后这孩儿孕事更是缘分之言。”
“那她怎样了?”
“王兄还是不明白,”敏澈激恼着,双手无奈摊开,“王后难有身子,这后宫便不能再空了,依臣妹看春秋两度选秀该提上国制了,皇嗣血脉不可单薄。”
这已经不只是敏澈一人说过了,赫云峥这才明白这两日身为长公主的她频繁出现在后宫之中,若不是月灵这一回体疾被知,下一次提议选秀的便又是一人了,“怕是许凌风又是叫谁给你吹了几句风,有些事朕自是有盘算,你也莫要操心了,茯茶尚小,你把他留在吐蕃可放心?”
“自是不放心的,”敏澈翻了一圈白眼,“他们说你至今无意阔选后宫,这事关国祚绵长,我不得不亲自回来,忠言逆耳。”
“朕,听到了长公主的忠言逆耳了,”赫云峥轻笑,随即脸色谨慎起来,“王后那里就说她是风寒,别叫她忧了心了。”
此间,顺音扭捏着身子跨过栏槛,见敏澈的脸□□言又止,赫云峥抬了抬手便开了口,“母后醒了,已经服完了药。”
再进去,内室里温度甚是热了几度,玉盏里的药渣还印着一圈的沉黑,月灵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梳理了头发,身上仅一宽外袍罩了内里的亵衣,铜镜里的脸色稍稍有了些血色,顺音取过玉盏便退了出去,月灵见镜子里许久未见的赫云峥,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倚着柜角意欲起身。
“罢了,你且歇着吧,敏澈说王后的风寒入心,要慢慢调理。”
赫敏澈,月灵的眼睛渐渐上抬,直到瞳孔里映照了一个素色锦衣女子,那时吐蕃部落刚被收复,敏澈得以回到自己的国家安身,可是父兄皆往轮回,心情不畅,赫云峥怜惜她幼子尚小,下旨封了茯茶吐蕃郡王,算是对得起他身上落下的这一宗血脉了。
“敏澈长公主?”
“你认识我吗?”
敏澈的声色尖细,尾音拖得老高的,月灵笑得有些吃力,“吐蕃郡王年幼,部落一直是由长公主垂帘指点,如今天下谁人不知吐蕃部落里运筹帷幄的女诸葛,敏澈长公主。”
人总是听不得一声好话的,被人夸了一番就总想再贪婪地多听一些,赫云峥算是明白了,瞥眼看了看敏澈此时脸上的眉开眼笑,到底还是个直心性。
“父王,母后,姑姑,午膳已经备好了!”
顺音牵着安落跨了进来,太子脸上红扑扑的,一看便知是奔跑急匆热的,月灵不舍地抬手,敏澈的帕子已经去了那脸蛋上了,“若是落音嫂嫂知道王兄这般,不只是要心疼多少眼泪,孩子毕竟是孩子,这时候不宠着,什么时候宠。”
“父王是在教育我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就像姑姑身后总有父王。”
“哎哟,我的小乖乖,你那母亲看到了该心疼死了!”
月灵一听的这敏澈的一阵吆喝,心头软塌塌的,鼻尖酸楚,集聚欲滴的眼泪硬是被逼了回去。
病体无力,月灵在榻上靠着,四方门楹里宫人撤走了膳食,便见了赫云峥的身影映在了青琉璃石板上,只听得敏澈一句恭送,赫云峥便去了,身后顺音恭顺地随着。不久,便见了东宫的嬷嬷入了未央宫带走了安落公主,不似之前,安落对待月灵也是平和了不少,不再针锋相对,走时还朝着内室里招了招手,月灵见着心头又是一软,甚是喜爱。
“都走了,这宫里也清静了不少。”
敏澈提摆跨进来,一见月灵惊得扑上前一把将滑落至怀里的锦被拢上了她的领口处,“到底是金贵出身,都不知料理自己。”
“有劳公主!”
二人初见便是这一出,月灵陡然有些尴尬,手指头不停地在被子下面绕圈圈,“即已经知晓,也别作这一无所知的模样了。”
敏澈端着手坐在月灵身边,架势倒像是寻常人家里的姑嫂之间,“昔日里你在蓝月国是金枝玉叶,可如今你是一国之母,皇室血脉你身为王后责任不可推卸,虽说王兄已经儿女双全,可是自古皇嗣事关国祚,越是繁盛越是彰显得我皇家势力。”
说着还连连叹气,“太子的母亲与陛下历尽万难,宁死也要留下这一儿一女,我们感激她,只可惜本宫没有多喊几声嫂嫂......”
“公主看来是很怀念先王后?”
“她也算是我们母子俩的恩人了,”敏澈回忆起那时吐蕃群龙无首的日子,仍旧心有余悸,“若不是她一心提议要在吐蕃重新设郡,也没有今日我和我儿子的立命之所。”
月灵心中开始忐忑而期待,身体不自觉地僵直,“那怎么就死了?”
“本宫接到消息已经封棺了,后事是靖远候一手安置。”
赫云枫,“那陛下?”
“王兄开疆拓土,与落音是携手过来的,他将自己闭了三天三夜,像是换了一个人沉迷国政,没日没夜,若不是为了百姓免受战争疾苦,你根本不会纳入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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