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定定地看着她。
“我外婆,我妈妈,她们用一辈子的高昂代价,换取了一点点卑微的满足。想起来,我和她们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虽然我受过了高等教育,但我还是在用最原始的本钱去换取一点点卑微的满足。别人说我拜金也好,物质也好,我也是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的,难道不值得那一点点回报吗?”宋亚文看着周吉,似乎想从他那里要到一个答案。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周吉问。
“因为我只能和你说,我不能把我的卑微我的可怜暴露在别人面前。你生气龙小飞深入你的家里,不也是不愿意把你的卑微和可怜暴露在他面前吗?”宋亚文说。
周吉叹了一口气,宋亚文说得没错,他不想否认。他没必要在宋亚文面前硬撑着,所以,他放松了下来。
“龙小飞不会懂,他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他不知道像我们这种人,要得到一点东西有多么艰难,需要多么努力。”宋亚文继续说。
周吉看着她,“这不像你。”
“这才是我,”宋亚文笑了,“好了,我把最软弱的部分暴露给你了,今后我们是真正的盟友了。”
“这才是你。”周吉也笑了,“什么东西最后都拿来当了武器,这才是那个斗志满满的宋亚文。”
“那你钟意哪一个我,是刚才那个软弱的宋亚文还是现在这个斗志满满的宋亚文?”宋亚文问。
“你是在我调情吗?”周吉眨眨眼。
“我呸。”宋亚文站起来要走。
“谢谢你。”周吉叫住她。宋亚文的一番话,真的驱散了他心里的沉郁。至少,他不是全然孤独无助的。
“我们是盟友。”宋亚文笑着回头,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仰起头走了。
第43章 离愁别绪
赵佳音的肚子没有动静,这不仅让她失望,还有些挫败,她已经老到失去生育能力了吗?这种挫败甚至让她没忍住向周吉抱怨老之将至。周吉体会不到她的心情,在他这个年纪,40岁以上的全是老年人,40,50,60没有区别。他毫无同情心地问:“你是不是到了更年期?”
年轻人的冷酷连他们自己都不自知。赵佳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和周吉真的不能再厮混下去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一旦她借种成功,她就得对周吉放手了。
周吉并不知晓赵佳音的心思,他每天只是上课,去图书馆,周末回赵佳音的公寓,心情平静无波。这个学期很顺利地结束了,人人都开始忙着过年。
每年春节,赵佳音都会放下所有事,回家去陪父亲一段时间。往年这个时候,周吉是盼着她早点滚回家去,这样公寓就成为他最舒服的避难所了。春节是周吉最讨厌的节日,因为他无处可去,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挨父亲的训。虽然现在父亲连话都说不了几句,已经没办法骂人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回那个家。自从搬出来住之后,他越来越不爱回自己那个家,不仅因为空间太小,在外面自由自在惯了,他觉得家里连空气都是窒息的。
去年春节,周吉一个人在赵佳音公寓里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晃回家,陪父母吃一餐饭,然后再晃回公寓,享受了从未有过的一个轻松自在的假期。今年的春节,赵佳音的缺席,周吉在放松之余,却有了一种隐隐的不快。他面对自己向来诚实,有了什么意味不明的情绪也要分证清楚到底从何而起,会导向何方。他分析这种不快,不是来自于赵佳音的缺席,而是她在家人面前隐藏他的存在这个事实,意味着他们见不得光的关系。他不过是赵佳音豢养的宠物,当然不能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他只配在暗地里供人取乐。
他们在一起差不多三年了,为什么以前不介意,现在却开始介意了?以前,他接受自己的职业,半是出于无奈,半是出于自觉,他的职业本就是见不得光的,除了钱,他无所求。但现在的他,不再像三年前那么两眼一抹黑,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他还可以出售他的知识和智慧,他不能再安然接受这种身份了。周吉想,他应该想办法自立了。
周吉所不知道的是,赵佳音的不安同样胜于往年,她其实很想带周吉回家,周吉勤勉好学,又善解人意,应该会讨老父亲喜欢。但她该怎么向父亲介绍周吉呢?朋友?带回家过年的不会是普通朋友,男朋友?不可能。他们畸形的关系无法对人言,而她,随着相处日久,并没有变得习惯,反倒是越来越介意了。这种介意更让她下定决心去结束它。
有了这个决定,和周吉在一起的日子都笼罩着离愁别绪,每一天都被赵佳音当成了最后一天,拼尽全力地去过。每一次的床第之欢,她都凶狠地索取,也温顺地给予,让周吉既吃惊又欢愉。他当然也有疑问,但他并不问。他们向来不是互相倾吐心事的伴侣,他们只是更加鱼水交融。
“将来,你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还会记得我吗?”临别前的最后一晚,赵佳音和周吉依偎在床上,她问。
“会。”周吉答得有些漫不经心:“我会永远记得你。”
“不要这样。”赵佳音却说,“你最好忘掉我,这样才能好好过你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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