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思敏不显露山水地笑了笑,“白先生您好,又见面了。”她伸出手,想要表示友好的与白豫游握手,没想到对方并不接茬,诡异地笑了笑。
白蓁蓁被白豫游阴冷至极的笑声吓得紧紧拉住了贾思敏的手。
正是午后,宽大的落地窗外行人如梭,可白豫游所占据的位置竟像是凭空多了层结界,隔绝了外部所有鲜活的气息。他穿着传统的中山装,人不显得英俊,反而阴暗得如同刚从坟墓里扒拉出来。
贾思敏悄悄在桌下捏了个传递消息的法诀,不动声色地想要将她的情况传递给郁夷,没想到她出手的瞬间白豫游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了白齿,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
“没有用的,”他的声音比起贾思敏刚见他时嘶哑了许多,如同一个垂危的老人,从喉咙中嘶磨出来一般,“郁夷怕是自身应顾不暇,哪里管得上你。”
贾思敏又试着传递了下消息,见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应,她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像是碰到了什么难题般,歪着脑袋疑惑地问了句,“席克?”
听到这个名字,白豫游再度冷笑了一下,“你也看得出来,我不是席克。”
“不过我手上有真正席克的消息,你若是想知道,便跟我来。”
白豫游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人回旋的余地。白蓁蓁从头到尾摸不清头脑,见贾思敏跟着白豫游走了,她也想起身,没想到被贾思敏一个眼色留在了原地。
她看到了贾思敏朝她做的口型:快点走。
白豫游有多危险,白蓁蓁方才已经见证过了。眼睁睁地看着贾思敏代替她被挟制,白蓁蓁心有不甘。她打开随身的小包,见白豫游他们彻底离开后,匆匆付了钱,独自离开。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得帮贾思敏找到戍客先生。现今能与白豫游对峙的,怕也唯有戍客先生了。
北平城内熙攘的人群在白豫游七拐八弯的行走下变得稀疏起来。日头渐西,不再毒辣。贾思敏穿梭在胡同中,再次抛出了几个消息转达给了狐群的首领们。
联系不到郁夷?没有关系,狐群还在。郁夷碰到了困难,相信他们会助上一臂之力。
好在白豫游只知道郁夷,不知道狐群,贾思敏悄悄松了口气。
她现在只要努力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至于席克的消息,她相信郁夷的话。
席克已经在大爆炸中牺牲了,白豫游抛出这个诱饵,她是无所谓。不过若是导致席克的亡魂也不安宁的话,她便不能姑息了。
巨大的黄昏降临在天幕之下,渲染出一片赤金的色泽。这些色泽落在古老的瓦片之上,平生生多了些孤寂的味道。本该是归家时的黄昏,胡同内却越发清净寂寥起来。每一户人家都紧闭大门,像是害怕沾染了什么忌讳。
贾思敏对北平的地貌并不熟悉,这些胡同如同密布的蛛网,每一条都被白豫游算计透了,她挣脱不了,唯有想方设法自保。
层层深入的巷道像是如蛆附骨般叫人越发深陷,贾思敏之前向白狐狸首领略为学习了法术与阵法,她仅能知道,她已经落入了一个繁复的阵网之中。
至于阵眼,便是白豫游领她前往的目的地罢。
又是一阵令人迷眩的拐弯穿行之后,贾思敏的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座小巧的木头房子。那座木头房子被四周的巷道包裹在其中,坐落在方正的正中心。
夕阳余晖斜打在四方巷道之上,却照拂不到正中心的小木房子,唯余下阴影遮蔽在四周。贾思敏实在猜测不到白豫游要怎么圆这小木房子和席克的关系,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懒得跟她装模作样下去。
“进去。”白豫游命令道。
“不应该你先吗?”贾思敏好脾气地反问,任谁都看得出来小木房子的邪乎,谁知道她进去之后会怎样。
白豫游料到了贾思敏的拒绝,他慢条斯理地松了松手腕,冷漠道,“你是想躺着被我送进去,还是自己进去?”
这可真是不讲理啊,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贾思敏觉得,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进去,一个是挨一顿揍拖延时间。
“我会死吗?”她抬头,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如斯地询问白豫游。
白豫游不回答,贾思敏心中有了底,她主动走到小木门前,一把拉开了木门。
木门内是一口古老的井,石头表面坑洼不平,上面罩了一个厚实的玄铁盖子。
铁盖之上原本该有黄条封着,如今被人撕得七零八落,而铁盖上刻着的符文也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抓得模糊不堪,仅分辨出那是一条被困住的龙。
贾思敏的视线落在了从井盖之下拖延出的长长锁链之上。
第11章算命先生不是人10
锁链不知造于什么年代,显出一片灰垩的白,仿佛轻轻一触就能化为齑粉。它安安静静地垂在井边,像是位咽了气的老者,以尸骨为囚,势必要将底下的孽物封锁住。
许是它太老了,老到贾思敏仅细细打量一番,便能品味出千年间风云变幻人世沧桑之感。
她甫一眨眼,脑海里走马观花地幻化出一幅幅生动活泼的景象:最初这方土地便有泉眼,后来村子里的人凿了井取了水,井旁的千里良田生机勃勃,偶有鲜嫩的野花扎根在井旁,依靠人们溅出来几滴井水存活,随风摇曳,身姿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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