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婳不由笑了笑,安慰她,“别担心, 你皇兄还在宫中呢,不会有什么事的。”
芯月这才略略放心, 松开了手。
安婳安抚完她, 不敢再耽搁,换了身宫装便匆匆忙忙进了宫,一路上左思右想,仍旧想不到原因。
难道皇上知道是她让人散布的消息?
今日的天色有些阴沉,乌云压着太阳, 宫内的红砖碧瓦显得有些暗沉, 偶尔一两只鸟雀从树梢飞过,更显压抑。
安婳跟着管事太监一路左拐右拐, 沉默不语。
“王妃, 到了。”管事太监躬身道。
安婳抬眸, 发现管事太监竟然把她引到了景韵帝平日召见大臣的朝思殿。
安婳心下惊疑,面上不显,低头款步随管事太监走入大殿,殿中寂静肃穆,她抬眸极快的看了一眼,祁禹、祁叹分别站在大殿两侧,在场的还有几名大臣,其中墨亦池、李梁也在,地上跪着几名衣衫褴褛的男人。
安婳看了看,竟是前几日寻到王府的那几个汉子,月余未见,为首的牛大董鼻青脸肿,身上还挂着绷带。
她敛下思绪,垂着眼眸规规矩矩的给景韵帝行礼,娇柔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
景韵帝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谢父皇。”安婳心里微微忐忑,起身走至祁禹身侧站好,祁禹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安婳心里安定了一些。
她一抬眸正好撞到祁叹正看着她,却见祁叹慌乱的移开了眼,左右闪躲,似乎有些心虚。
安婳皱眉,暂时只能猜到景韵帝召她前来,或许和青县的女人们有关,她的视线不由落在地上跪着的几个汉子身上,他们个个身上带伤,战战兢兢的跪着,似是被吓到了,牛大董还算淡定,还睨了安婳一眼。
安婳心里轻笑,这人还真是个胆大的。
景韵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禹王妃已到,说吧。”
祁叹略一犹豫,站出来朝景韵帝拱了拱手:“殿上的这几人来自青县,他们说禹王和王妃拐骗了他们的妻女,害得他们妻离子散,他们苦苦寻来时,禹王和王妃不但不让他们的妻女回家,还派人毒打了他们一顿,逼他们签下放妻书,儿臣作为弟弟不敢审问兄长,只好来禀明父皇,这是他们的请愿书。”
祁叹说着把手里的卷轴呈给了皇上,皇上低头查看。
安婳眉头一跳,终于明白祁叹为何心虚了,心里不由一凉,看来祁叹今日是有备而来。
她正想开口解释,李梁突然出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也想求皇上做主,禹王妃不但害得他们妻离子散,还诱拐了臣的妻子,哄骗她不让她归家,臣多次上门想领妻子回家,禹王和王妃都出面阻止,害得臣的妻子有家归不得,臣孤独寂寞,常以泪洗面。”
安婳在心里嗤笑一声,看来李梁自以为找到了祁叹这个靠山,今日也来横叉一脚。
李梁声泪俱下,扬声道:“禹王妃一直煽动女人们不守妇道,让她们抛夫弃子,实在欺人太甚,请皇上为臣等做主啊!”
听到李梁这句话,景韵帝脸上显出三分怒意,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祁禹和安婳一起跪到地上,只是两人面上都不见慌张,反而沉着冷静。
祁禹声音沉稳的沉声道:“回父皇,儿臣与王妃问心无愧。”
景韵帝坐在龙椅上面色沉沉的看着这个儿子,祁禹即使跪在地上依旧沉静稳重,不见丝毫胆怯,身上的气势竟隐隐有些压人。
他不由心惊,他已经许久不曾正眼瞧过祁禹,这个他一直尽力忽视、打压的儿子,何时竟然成长的如此出众?
他忽然发现,远远望去祁禹的身形像足了年轻时候的他,只是五官随了阮皇后,更柔和一些,他瞳孔震动,疑惑掠过心头,暗暗攥紧了衣摆,上面的龙纹变得破碎。
安婳的声音打断了景韵帝的思绪,景韵帝收回视线,坐在高大而冰冷的龙椅上努力挺直了背脊。
安婳如实开口:“父皇,殿上之人所说的妻女应该是指在儿臣铺子里做活的女人们,儿臣与王爷初次见到她们时,她们刚逃难到京城,为了孩子们可以有一口饭吃,正想卖身,儿臣和王爷见了,忍不住困惑这些女子何以会流落至京城,便问其缘由,女人们说她们都来自青县,青县受灾,家家户户没有饭吃,她们的夫君为了省粮食便把家里的女眷都赶了出来,最小的女孩尚未满月,她娘饿的没有奶水,便嚼路边的野菜喂给她吃,她一直哭,直到没有力气昏睡过去,这群女人的鞋破了,脚也磨出了血,却仍一步一步走到了京城,就因为她们想活下去,因为这里是天子脚下,她们想总会有条活路。”
安婳不缓不慢的娓娓道来,声音清晰悦耳,让人既有画面感,好似看到了那群可怜又无助的女人们,景韵帝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后来,儿臣和禹王便收留了她们,儿臣为了让她们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便让她们在儿臣所开的铺子里做活,她们现如今生活安逸,吃得饱穿的暖。”
安婳顿了一下,继续道:“前些日子确实有几人找来,说是她们的相公,儿臣私下询问过她们的意见,她们都被相公伤透了心,不想再回到为了一口吃食便牺牲她们的相公身边,所以儿臣才把这些男人打发走,但儿臣可以发誓,绝对没有让人毒打他们,更非用此逼迫他们签下的放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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