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没碰上门把,就听见隔壁传来乒乒乓乓的吵闹声,紧接着是一个中气十足的怒吼;“你给我滚出去,老子没有你这个儿子!”
又吵架了。
苏沅默默地回头,正好看见对门出来的厉腾。
男人面色冷峻,黑曜石般的眸子深不见底,额前有一道突兀的疤痕,不断有血丝渗出。
“厉哥哥。”
苏沅嘟喃了一句,脚步不受控制地往男人的方向走去。
厉家是苏家的死对头,奇怪的是,苏沅和厉腾的关系却出乎意料的和谐。
厉腾虽然对人冷淡,对她这个便宜的邻居妹妹倒是格外的有耐心。
可能是同病相怜吧。
苏沅暗暗地猜测,厉腾和她一样都是早年丧母的,不同的是,苏沅母亲是生她的时候难产死的,而厉腾的母亲林柔却是抑郁而死。
林柔人如其名,恬静淡雅,带有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弱温情。
可惜美人所托非人,厉腾的父亲厉坤在林柔怀孕的时候就开始沾花惹草,刚开始他还觉得对妻子愧疚,后来在生意场摸滚久了,也学会了逢场作戏那一套,对妻子的感情也渐渐淡去。
厉腾十岁的时候,父亲外面的女人找上门,声称肚子有了厉坤的孩子,扬言要林柔退位。
虽然那个女人很快就被处理掉,可林柔却因此犯上抑郁症,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厉腾和父亲的关系也因此开始出现隔阂。
林柔自杀后,厉腾和父亲的关系更是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为了摆脱父亲的控制,高中后他选择了参军,退伍后在警察局工作。
可就是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人,后来却是为了救苏沅父亲,第一次向自己父亲低头。
念及此处,苏沅眼睛通红,隐隐可见水雾。
“厉哥哥,”苏沅怯生生地站在厉腾面前,小脸微红像只受了惊的小仓鼠,唯唯诺诺的。
厉腾早在摔门而出那一刻就看见对面的小姑娘了,军队养成的灵敏让他瞬间就捕捉到苏沅脸上不寻常的情绪。
什么时候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姑娘也变得这样文文弱弱了?
“谁欺负你了?”
还没等苏沅走过去,厉腾已经大跨步地走到了她面前,看见她微红的眼眶,双眉不自觉地蹙起。
“怎么,又和谁打架了?”
见苏沅不说话,厉腾难得有心情调侃她,上次小姑娘惹了事进了派出所,还是他亲自把人捞出来的。
那时见她就是现在这副模样,直到听见自己不会和苏文中告状,才破涕为笑。
“才没有。”
苏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听他提起那件破事,酝酿好的满腔情绪顿时化为乌有。
她吸了一下鼻子,抬眸看见厉腾额上渗出的血珠,已经滑至眼角,明显的红痕触目惊心得可怕。
“我去给你拿药!”
还未跑出,胳膊就被人抓住。
迎上苏沅狐疑的眼神,厉腾不在意地耸耸肩,俯身和她平视:“小伤而已,我都习惯了。”
不知道他说的习惯是指受伤还是被父亲打,苏沅蓦地情绪低落,敛眸盯着脚尖。
厉腾见不得她这副自怨自艾地模样,长臂一捞将她拉上车,随意用纸巾拭去眼角的血丝,余光瞥见小姑娘盯着自己的眼神,好笑道:“真的不疼,就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天空渐渐转紫,晚间的温度开始变低,车子没开空调,厉腾往上调低了一点车窗,透过缝隙的风吹散了车里唯一的闷热。
“说吧,什么事惹我们家小公主生气了?”
厉腾微微侧身,视线落在苏沅娇小的脸上,抬手将她被风吹散的碎发别到耳后。
温热的手指触上冰冷的耳垂,像是有电流穿过身体一般,麻痹了神经。
没察觉到厉腾微妙的情绪,苏沅仰起脸,小心翼翼觑着他的脸色:“厉哥哥,你是不是又和他吵架了?”
“嗯。”
厉腾别过脸,目光似有若无落在院子高大的梧桐树上,桀骜不驯的眸子无端多了几分落寞:“他要娶那个女人进门。”
苏沅闻言并不奇怪,上一世厉坤也是在这时娶了别的女人,后来那个女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因为继母的挑唆,厉腾和父亲的关系更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若不是后来为了苏沅的事,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踏入那个家门。
“要娶就娶吧,”厉腾嗤笑一声,像是不在意地提起,“反正我妈也看不见了。”
母亲最后的遗愿就是他好好地长大,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求了。
车内突兀地安静下来,两人相顾无言,耳边只有簌簌的风声和鸟鸣。
须臾,厉腾挑眉问她,“你呢?”
在他眼里,苏沅向来是没心没肺长大的,没人敢惹这个小祖宗生气。
“厉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
半晌,苏沅终于开口,看见厉腾询问的眼神,她又补充了一句,“苏文炳,我大伯。”
虽然极力的克制,苏沅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苏沅就是觉得,上一世父亲的事肯定和苏文炳逃脱不了关系。
怎么偏偏那么巧,父亲才刚并购他的公司不巧,就发生那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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