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不是说他中午以后来吗?!”
爷爷弯腰抚平被压折的宣纸,随口道,“今天早上你一走他就来了,午饭前走的。”
双兖抓着爷爷的袖口跳脚道,“爷爷爷爷!!”
“又不是爷爷让他早来的。”爷爷握住她的手,从自己袖口上挪开,又道,“你不要再跑出去玩,不就能见到了。”
双兖闻言耷拉着眉眼应了一声,“哦。”
不能再出去玩了……好难过。
第二天双兖就没离开过屋子,早上起来以后把自己的暑假作业翻出来做,边做边等。这次又是等到了午饭后,人来了。
三十多度的天里,男生上身穿着短袖,但裤子却是长裤,他把裤脚一层层地卷高,一边的位置在膝盖上,一边在膝盖下面一点,脚下踩着一双拖鞋,像是木头做的,走路的时候会有“啪嗒啪嗒”的声音。
见他进了门,正在喝茶的爷爷放下杯子,招呼了一声,“言二,来啦。”
原来他叫言二,好奇怪的名字啊。心里这么想的双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名字更奇怪。
“下午好。”言二说着,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双兖立刻埋下头去佯装继续写作业。言二往屋里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弯腰说了一句,“你好啊,公主。”
本来见他走近,双兖就有些紧张,这下更是惊得屁股都在椅子上弹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你,你好。”
言二点点头,又往爷爷那边去了。双兖悄悄从书本里抬起头,注意力不自觉地跟着他跑。
爷爷看见言二的装束,笑了一声,“木屐都穿上了,热吧?”
言二抬了抬脚,没说话。
爷爷找了个杯子倒了一杯茶出来,“乡下的粗茶,将就喝。”
“谢谢双老。”言二在爷爷对面坐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道,“没那么讲究。”
爷爷啜着茶道,“知道热,还非要往我这儿跑。”
言二说,“功夫不负有心人。”
“你啊……跟你爸一点都不像。”爷爷说。
“长得像就行了。”言二接道,“是亲生的。”
爷爷呵呵笑道,“你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那可不得是亲生的。”
言二没接话,爷爷也不再说话了。
双兖一开始还总爱往他俩那边看,过了会儿就不看了,专心写起了作业。
因为她发现这两个人竟然就是那么坐着、喝着茶,中途爷爷找了本书来看,而言二什么都没做,等到把一个下午消磨过去了,他起身告辞。
爷爷说,“去吧。”
经过双兖身边的时候,言二又弯下腰说,“再见,公主。”
“宅,宅贱。”双兖紧张之下吐字都不清晰了,慌里慌张道,“我叫双兖,不是公主。”
言二闻言看了看爷爷,“双老取的好名字。”
爷爷谦虚地摇了摇头。
言二又转向双兖道,“我记住了。”
他走了以后,双兖无力地趴到了桌子上。桌面上的橡皮擦被她这个动作震得跳了起来,不轻不重地打在她鼻子上,然后滚了几圈掉在了地上。
爷爷走过来帮她捡起了橡皮擦放回桌面上,“写作业写累啦?”
双兖脸磕在桌面上,先是费劲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她不想跟爷爷解释了。不是写作业写累了,她是被自己蠢到了。
她先是在言二面前被口水呛到咳起来,现在又连句话都说不顺畅,表现得就像个傻子。
唉……她在学校被那么多人围攻都没紧张成这样。
真傻。
明天不能再这么傻了。
双兖做下了决定,努力控制自己的言行,在后来的几天里都维持了正常状态,没有再在见到言二的时候出什么差错。而爷爷和言二也照着老样子,每天除了相对无言外就没做过什么别的事,陪爷爷坐上一段时间言二就会离开。
事情稍微有了一点变化是在一个星期后的某个下午。
言二又来了,但是爷爷不在。
双兖说,“他去镇上赶集了。”
“赶集?”
“去买鸡蛋和面条,做长寿面。”双兖解释道,“之前买的吃完了。”
“谁过生日?”言二问。
这天还是出着大太阳,但是还是早上,屋檐下那一块儿还没有被晒到,双兖站在门前,言二随手拿了把椅子坐在了屋檐下。
双兖看着他眨了眨眼,“我过生日。”
言二听了没什么反应。
双兖心里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但是言二坐在这里,她也不好走开,想了想就跑到屋子里给他倒了杯茶。
“给。”她把茶杯递给言二。
言二没有立刻接过去,先是侧过脸看了看她,才伸出一只手捏住了茶杯上面,没有碰到双兖的手。
“谢谢你,双兖。”言二说,“你过几岁生日?”
双兖是小孩,而且是个在城里不太招人待见的小孩,在乡下又和爷爷乡里乡亲们太熟了,说话都很随意,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跟她道谢,认真地带上了她的名字,并且还没有念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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