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转身,进了背光的楼道里,待到整个身影被阴影淹没,她又回过头来,站在黑暗中看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半晌后,她抬手抹了一把脸,爬上了楼。
进了房门,她拆开那个礼品袋,从里面拿出了十一个封面各异的本子。
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很漂亮。
同一个系列的手账本,一共十二本,除了她手上的这些,剩下的那本在訾静言手上。
她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在床上呆坐了许久,觉得有点口渴,又爬起来去客厅倒水喝。
她端着水从客厅的窗边过,这边的楼下正好是小区的健身器材区,平日里多半是老年人或者中年男女带着小孩在玩,只要不是上班和上课时间就吵吵嚷嚷的,一整天都不会消停。
今天下雨,四处都还湿着,没人去玩,下面罕见地安静了下来,人影寥寥。
双兖的目光透过窗外一格一格的不锈钢防护栏,一扫而过,手上的水被不经意晃出来了两滴。
他居然还没走。
楼下,訾静言正坐在湿漉漉的双杠上抽烟。
两条腿都屈起搭在了双杠上,一高一低,右腿贴在冰凉的栏杆上,左臂压在左腿膝盖上,手里握着打火机,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已经点燃了的烟。
他把打火机塞回了上衣兜里,不是黑色的那个。
换了?还是林雫又送了他一个新的?
双兖漫无边际地猜测着,站在高处看着他慢慢抽完了一根烟,她也不知不觉地捧着杯子喝完了一杯水。
眼见他又从烟盒里取出了一根烟,她情不自禁摸出了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吸烟有害健康。
绿色的对话框跳出去,几乎是在按下回车键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果然,下一瞬,訾静言看了手机后抬头,往她这边的居民楼看了过来。
他略微移动着视线,像是在找她在哪儿。
双兖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上了客厅的窗帘。
訾静言侧着头看了楼上两秒,给她回了一条消息。
—看见你了。
他怎么可能看得见?最多也就是看见了她把窗帘拉上而已。
一定有诈。
双兖盯着手机屏幕看,没回复他。
时间走得很快,屏幕顶端通知栏的数字显示跳到下一分钟的同时,訾静言的第二条消息也来了。
冷冷清清的白色对话框,他说:
—下雨了。
紧接着就是一句:
—我没带伞。
双兖心里一紧,行动快于思考,想也没想就反手拉开了窗帘,只是……看不出来外面在下雨啊。
视野瞬间大亮,她颇为不适应地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趴在窗边把手伸出去试了试,毫无感觉,连毛毛雨都没有。
……果然有诈。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略带窘迫地收回了手,摸了摸脑袋,就着这个姿势趴在窗边往下看。
訾静言已经跳下了双杠,背靠在栏杆上,仰头看着她,拨通了她的电话。
不知怎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双兖并不意外,自然而然地就接了起来。
訾静言说,“下雨了,我没带伞。”他的声音低低的,一本正经地说着和事实相反的话。
“没下雨。”双兖有些想笑,眯起了眼睛,但还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訾静言很固执,又说了一遍,“下雨了。”
双兖说,“没有。”
他刚骗过她,她现在一点都不想配合他。
訾静言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还是有条不紊地按着自己的剧本走。
“我没带伞。”他说。
“嗯。”双兖说。
他笑了,“你不来给我送伞么?”
双兖又“嗯”了一声,“不想去。”
她都快委屈死了,送伞什么的,让林雫从北京给他快递一把吧。
訾静言听着她明显是在赌气的话,心里一软,轻轻叹息了一声,兀自一笑,终于溃不成军。
他一字一顿道,“可是,我想见你,怎么办?”
双兖无法回答。
听到他的这句话时,她的眼泪就像泄了闸的洪水一样止都止不住地流,她扯了纸巾压在眼睛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抑着哭腔道,“骗子……又想哄我……”
“不是哄……”訾静言正要跟她解释,话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顿了两秒又道,“……真的下雨了。”
他的声音几乎是和倾盆的雨声一起传进了双兖的耳中,她抬眼一望,窗外已经是雾蒙蒙的一片了,都没有时间再让她多伤心一会儿。
她挂断电话,拿起屋里的雨伞冲出家门,连跑带跳地下了几层楼梯,张皇看了看雨中,没看见人。
她有点急了,正打算撑开伞跑出单元楼,就被人从身后扣住腰拽了回去。
訾静言把她从雨中拉回来,连同她和伞一起抱进了怀里,再次道,“不是在哄你。”
是真的想见你。
……
十分钟后,双兖从浴室里找了干净的毛巾给訾静言擦头发,然后又翻出一包雀巢来给他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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