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湿的头发贴在额上,弯起了嘴角。他一只手支在脸颊边,微不可觉地舒出了一口气,“没谈就好。”
不知道他这是在放心些什么,怕她被拐走吗。
双兖伸手抓过不远处的抱枕塞进怀里,把下巴隔在上面,含糊不清道,“你不是说……不要早恋吗?”
“嗯。”他看着她,说得很认真,“不要早恋。”
她闷声点头,一想他这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又忍不住道,“就算真的早恋了……也没什么吧?”
她这话一出,那边訾静言顿时就敛了笑,沉声道,“不行。”
他否决得干净利落,破天荒地逼出了双兖少有的逆反心理,小声反驳他,“有什么不行的……不影响学习不就好了。”
“不行。”訾静言还是一样的回答,声音紧绷着。
双兖不吭声了,眼睛直盯着地面,听着墙上的挂钟有节奏的摆动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他是南中的,我不是喜欢他,也没有想过要早恋。”
她一向不擅长违逆他,在他的沉默中,她很轻易就又妥协了。
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他。
林雫是怎么控制住和訾静言保持距离的呢?真神奇。
要是换作是她对着暗恋自己的訾静言,一定会忍不住每天扑进他怀里……真是没出息啊。
说到底,不会早恋的原因不过是因为那个人不是他而已。
人确实各有不同,缘分也各有不同。
林雫初次到垠安的那天,訾裕然牵着她站在中新门口,訾静言倚在门边,堵着门没让她进。
林易青挥一挥衣袖走了,家里反倒多了个外来客,这算是什么道理?
他对她,有种毫不掩饰的敌意。
如今却也能云淡风轻地聊起过去的事,做了对各自奔波的故友。
不像他和双兖,起初他和双老说话,她躲在门背后偷听,人虽然没露出身影,门却被她推得“吱呀”一声响,一只顶着塑料大红花的凉鞋贴在门缝里,她吓得一下就缩了回去。
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谁都没有看清谁的脸,可后来,他只觉得她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变得愈来愈让他移不开目光。
心境发生了变化,看待她的角度也分外不同了起来。
他回想起她顶着太阳站在垠中门口的模样,像朵被晒软了的睡美人,枝叶也舒展得娇娇怯怯。
她终于在他的注视中,长到了这么好的年纪。
“要是放在古代,你早就成年了。”他想了想,忽然失笑。
喜欢不喜欢的,当然谈不上什么早恋。
十五岁及笄以后就是待嫁的大姑娘了,如果说择婿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头来不就等同于是他说了算。
那大概百年之后两人同棺,他们的名字也会排在一起,訾家的小娇妻,双氏。
只有姓,没有名。没人会知道她是他的兖国公主。
偏安一隅,也是好事一桩。
他们可以不受打扰地白头偕老。
“然后等你把我嫁出去吗?”双兖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不太高兴地反问訾静言。
哪想到他倒像是被她的问题取悦了一般,眉目柔和下来,低声道,“等你出嫁,嫁妆都不知道该备些什么好。”
他的都是她的,但她是他的,添置东西还是要以她的喜好为主。
他脸上的轻松愉悦太过明显,双兖被他的回答刺得心里一痛,居然有点想无理取闹地发脾气了。
他明知道她只想嫁给他。
怒目而视,她还没想好该吼他一句什么,就听他若有所思道,“如果要添妆,就找林雫吧,她算你半个娘家人。”
入乡随俗,林雫作为长姐,在双兖的婚事上多帮扶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双兖听完他的话,一下子就泄了气,只是眼睛还圆睁着,看着是个气鼓鼓的模样,她伤心道,“……我不要。”
这算什么?嫂子给小姑子的特殊照顾吗?
她不需要,也不想要。
“又不想要?”訾静言的语气带上了包容和无奈的意味,想到她拒绝的缘由,随即释然,迁就着她道,“没关系,都随你。”
“那你结婚,记得不要叫我。”双兖忽然道。
这话她说得很平静。
既然都随她,那她不想参加他的婚礼,应该也只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那边訾静言的神情却渐渐严肃了起来,双兖看了不禁也跟着紧张,但是输人不输阵,她倔强地梗着脖子没有改口,就听訾静言道,“不叫你——”
她蹙着眉打断他,“对,我不想去。”
訾静言凝视着她,忽而皱眉道,“你不来,这婚还怎么结?”
“……”双兖非常惊讶,并且为他的固执而生气,说话的声调都提高了许多,“林雫姐姐在不就行了?民政局九块钱扯个证有那么难吗?!”
为什么还需要她在场,亲属证婚人吗?
訾静言被她吼得一怔,抬头看见她通红的眼眶,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居然一直在各说各话,他不禁失笑道,“我和林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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