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并不知道訾静言背地里受了林雫多少挤兑,不过这人多半也是一转头就无视了。
在凌霂云面前,他们仨则都是自家孩子,都是孙辈,一水儿的端正标致,个顶个的有出息。
听说林雫和路德维希进展顺利,她觉得真是无可挑剔了,便又苦口婆心地拍着訾静言的手臂道,“你倒是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给我看看啊,这都老大不小的了,人影都没见着个。别等到双双都谈恋爱了,你还在单着,那时候雫雫怕是孩子都多大了……”
她这厢埋怨自己这孤家寡人的亲孙子埋怨得正起劲,那厢话题里的两个配角却不约而同咳嗽了一声,瞬间转移走了老人家的注意力。
这人不就坐在您老跟前,没人影难不成还能是鬼影?
凌霂云全然不知道这几个孩子之间的剪不断理还乱,先是对着双兖关怀道,“是不是开了窗子又吹着你了?阿娟,劳你关下窗——”
陈娟应了,“哎——这就去。”
“感冒还没好几天,别又着凉了。”
凌霂云说完,随后又转向林雫道,“你也是,多穿点衣服,见天穿个短袖在家里晃,大冷天的病毒不找你还找谁?”
被絮叨的两人连忙肃容正坐:没有没有,哪里的事,您老多虑了。
訾静言则安安稳稳坐着,慢慢悠悠喝汤,安全着陆。
先自乱阵脚的人自然要先被唠叨。
“哎呀,你说你们几个……”凌霂云蹙着眉叹气,桌上几个混不吝的一声不吭,只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老人家真是操碎了心哪。
日子就这么家长里短地一天天过去,一晃腊月又到了底,二十九的晚上,双兖正裹着冬衣和訾静言在院子里看几朵新发的梅花,身后就有人敲了敲落地窗玻璃,探出半个头来叫她:
“双双,你的电话!”
她回头,向林雫道了谢,绕进屋子里去接电话了。林雫走出来,挑眉笑道,“她对我戒心还挺重,这么件小事也要谢,划线划得很清楚啊。”
訾静言开了花园里的小夜灯,照着腊梅看了看,随意道,“没记错的话,你曾经在英国和路德维希的前女友大打出手。”
林雫哑然,甩了他一个眼刀就转身走了,“拿姐姐的黑历史维护你的小女友,毫无人性啊言二。”
没人性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转身,远远望见双兖边打着电话边扒拉手机屏幕,像是……在接收什么讯息。
李小阮给双兖发了一张照片,上面有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男生,正侧身去拿花篮里的水果,大概也是谁来探病的时候送的。
“好像是从补习班的楼梯上摔下来了,江生余今天去看过他,正好我妈有东西落在垠安那边了,明天要开车过去拿,我也去,你要不要一起?”李小阮说着,又补充道,“我们早上走,应该下午就回来了,不过大年三十嘛,你过去也不太方便,我就是来顺便问问。”
是这个道理,况且谈笑和双兖的关系,说是同学也谈不上,说是朋友又有那么点奇怪,大过年的跑过去探望更觉得有点过了……
她心里犹豫着,拒绝的意思更多一些,开口前又扒拉着那张照片看了一眼,不经意瞥见了谈笑宽大的袖管滑下来,左手手臂上旧疤还没褪去,又添新伤,看痕迹和上次伤得差不多。
可他已经回学校了,在补习班也能摔出跟狗抓一样的伤口吗……
双兖心头疑惑,便问李小阮,“你知道他是从哪个位置摔下去的吗?”
“知道啊,就南中补习班楼梯口那里。”李小阮答,“旁边还连着个阳台,楼层挺高的,要是没有护栏都没人敢往那边过。”
双兖又问,“是在哪一层楼?”
“哪一层楼?记不清了……十几楼吧好像,应该是十三。”李小阮回忆完毕,又催她,“问这些干嘛,你到底去不去啊?”
从十三楼跳下来的话……会死吧。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意外摔下了楼梯。
双兖心里一沉,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去。”
她和谈笑毕竟不是陌生人,她不希望他的无望选择里,也夹杂着被她漠视的因素。
决定做下了,怎么开口征得家里同意却变成了一件难事。大年三十的突然往外跑总归有点说不过去。
凌霂云那里还好办,老妇人打了电话向李妈妈核实以后,就通情达理地放行了。
麻烦的是訾静言那里……
他开始还问得稀松平常,“你要去看谁?”
双兖说,“一个朋友,在南中读书,去北京的时候认识的。”
接下来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会问是男是女,然后她就实话实说,反正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以他的脾性,绝不会随便就给她下定论。
没想到訾静言却不走寻常路,问的问题是,“伤到哪儿了?住院多久?”
“左腿骨折,可能半个多月吧。”双兖答。
“半个月……”訾静言沉吟片刻,一双深黑的眸子微微敛着,不动声色道,“你差不多也要开学了,一定要现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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