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终于敛了笑容,压着眼睑,回视她。双兖手上的排比普通的扑克牌要重——里面夹着一层刀片,锋利尖锐。
双兖平静道,“离她远点。”
秦彦不语,两人无声对峙片刻,他才道,“……为什么?”
“我欠她姐姐人情。”双兖平静道。
阮欣陪伴她走过了她生命中最难熬的时期。无论是在她生病之前,还是之后。说是救了她的命也不为过。
她拿开了手,露出秦彦侧脸上细窄狭长的一道伤口,绵密的血珠渗出来,有细微的疼痛感。
他开始改观了。
双兖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是他低估了她。
对方再开口,神色已是冷若冰霜,“你如果不能一直对她好,就找别的人玩去。”
知道双兖是为了保护阮彤,但她轻蔑的一个“玩”字还是让秦彦听得刺耳。
他有点儿心头火起,但忍住了。
“如果是记我的仇,没必要找别人去报复。你的自尊心,比起档案上的前科,也不值几个钱。”
这话是导|火索。说的正是秦彦最不愿意提起的事,也是他们两个误打误撞认识的原因。
“我没求你帮我。”秦彦冷着脸道,是发怒的前兆。
双兖却浑不在意,“我本来也没打算帮你。”
秦彦冷笑,指尖的烟叼上嘴角,抬手对着车窗玻璃的方向点了点,指的是阮彤,“她,我追定了。”
双兖笑,“你配吗?”
秦彦面沉如水,看她。但双兖对自己说出的话没有丝毫悔意,两秒后,懒劲又上来了,向下趴在车窗上,扑克牌垫在下巴底下,没感觉似的,眯起眼,又打了个哈欠。
困得她泪水都出来了。
很诡谲的场面。
这个女孩眼角有泪,脸侧有刀,身前身后都有人,她摇摇晃晃着,竟是要睡着了。
秦彦忽然之间就不想跟她计较了。
“我也欠你一个人情。”
双兖眼皮半抬。
“一笔勾销。”秦彦说。
双兖听完,振作精神,坐直了些,吐出两个字,“条件。”
“那时候,你为什么帮我?”秦彦开口。
这次轮到双兖沉默了。她迟迟没回话。
她坐姿未变,仔细一看,却不是自然保持的,而是僵住了。
“我就想知道这个。”秦彦看她一眼,不慌不忙补充道,“说实话。”
双兖忽然抬头望了望天。
快要天黑了,也不下雨。这样闷热的暑日,她以前在南方很少能感受到,如今却也渐渐习惯了。
时间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这一瞬间,双兖的神色忽然变得很难形容。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平静的,冷漠的,沉默的……她仍然久久不答话,久到秦彦几乎以为她不会说了的时候,她却突然道,“我帮你,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双兖忽然笑了,回了他一句话。
这个笑很不一样,露了齿,眼里有光,令她看上去似乎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
秦彦看见她头一次露出这么灿烂温柔的笑容,终于有了个漂亮女孩儿的模样,他却觉得背心一凉……还不如没看到。
四十分钟后,迎新队带着接到的新生一起,启程返校。
秦彦和刘文翔坐在一起,和双兖不在一辆车上。他特地挑的位置。
车发动以后,一车年轻活泼的大学生又闹腾了起来,吵吵嚷嚷着,前后排的人互相都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秦彦借机问刘文翔,“你和双兖熟吗?”
“怎么了?”刘文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灵机一动,“嘿嘿”笑道,“我就说嘛,你还是对那妹子感兴趣吧?”
“不是这事。”秦彦皱眉,示意他说正事,“我问你,她是不是有个……得了白血病或者癌症啥的、英年早逝的前男友?
“……卧槽!你说真的?”刘文翔很震惊,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双兖前男友得了绝症死了?!”
“……不是,我猜的。”秦彦压低声音,扬手给了刘文翔一下,“不然谁他妈问你啊?”
刘文翔这一嗓子把全车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第二天不知道这事会被传成什么样子……秦彦真是恨不能抬手直接赏他一个大耳刮子。
刘文翔环顾四周,干笑两声,对一车人道,“我瞎说的,瞎说的,你们玩儿你们的。”
秦彦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抬腿给了刘文翔一脚,下了力气。
刘文翔吃痛,龇牙咧嘴道,“我靠,你还是兄弟吗……”
秦彦冷冷瞥了他一眼。刘文翔立刻知情识趣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得罪这位祖宗。
看样子刘文翔跟双兖也不熟,是问不出什么了。
秦彦戴上了耳机,隔绝杂音,不断回想双兖刚才和自己的对话。
他问双兖觉得他像谁。
双兖回答,“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秦彦被她说这话时的温柔笑模样闪了闪神,下意识脱口而出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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