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走了过来,熟练地把双兖手上的针头拔了,口里说着,“别怕啊,不痛的。”
双兖对她笑了笑。
护士也对她笑笑,动作迅速地给她换了针头。双兖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点害怕的神色,只是睁着眼睛认真看着。
护士把输完了的吊瓶取下来,对言二道,“你妹妹?还是侄女?现在的小姑娘一见到针眼就又哭又闹的,你家这个还挺乖。”
言二客气点头道,“妹妹。”
“长得不太像。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吧。”护士说着,打量了一下言二,脚步轻盈地走出了病房。
双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从窗口飘过,直到见不到人影了她才收回了视线。
刚才那个护士姐姐……好像脸红了?
双兖稍微动了动手指,伸出半只手到被子外面试了试,也没觉得病房里热啊。
言二注意到她的动作,开口道,“热吗?”
“……不热。”双兖立刻把手缩回了被子里,躺了一会儿后她悄悄翘起了嘴角。
言二看了她一眼奇道,“输液还输笑起来了。”
“不是因为这个。”哪里有人会这么傻,双兖急忙解释道,“输液又不疼,打针才疼呢。”
她有两次感冒发烧,黄芳没耐心给她输液,都是打的针,好像打针要便宜一些。
不知道是因为打针的针头比较粗,还是因为黄芳带她打针时骂骂咧咧的不耐烦,在她的印象里打针很疼。
输液的话……言二哥哥就在她身边呢,她不觉得疼。
“那是因为什么?”言二随口接道。
双兖喜滋滋地说,“你说我是你妹妹。”
她一直遗憾言二不是自己哥哥,刚才听了他和护士说的话,心里高兴得都快开出花来了。
言二看她一副吃了糖的陶醉样,不知怎的便心中一动道,“你叫我什么?”
“言二哥哥!”双兖反应很快,话说出口之后她自己先咯咯笑了起来。
一笑她肚子上的伤就跟着抽疼起来,她又苦着脸压下了嘴角。
“你叫我哥哥,当然就是我妹妹。”言二说。
“言二哥哥!”双兖意犹未尽地又喊了一声,没等言二说话她就又笑了起来,然后拧着眉毛轻轻“嘶”了一声。
言二无奈道,“痛就别笑了。”
双兖乖乖点头,然后又笑。伤口又痛起来,言二又说她。
双兖却还是想笑,因为高兴。
也因为她知道言二并不是真的在斥责她,那大概是一种……哥哥式的包容和耐心吧。被这种温柔的善意包围着,让她忍不住就想要撒娇。
人一旦得到了自己渴望的东西,就无法控制地要去再三确认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属于自己,孩子也不例外。
没有的时候想要,得到了又会害怕失去。
吊瓶里大概是有催眠的成分,双兖折腾了没一会儿之后就睡着了。
言二把她歪到枕头下的脑袋一点点搬了回去。
这么扭着睡也不觉得累。
然后他放轻动作走到病房外,给老刘打了个电话,“我回旅馆一趟,双兖就麻烦刘叔你看着了。”
老刘道,“她醒了?”
“嗯。”言二说,“刚才又睡着了。”
“行,我现在就过来。”老刘正要挂断电话,那头言二又补充了一句,“她还没吃东西,再醒应该就会饿了。刘叔你记得给她买点吃的。”
老刘应下,“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言二想了想道,“买点清淡的吧,粥什么的。”
“这我当然知道了。”老刘笑了起来,“你还挺会操心的。”
自己明明也才十多岁,高中都还没毕业呢。
言二仔细地追加要求,“要皮蛋瘦肉粥。”
他还记得医生说双兖营养不良,平时估计吃得很差,生病的时候还是补一补比较好。
“知道了知道了。”老刘说,“有空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言二昼夜颠倒饮食不均都是常事,昨天为了看顾双兖又是一夜没睡,在病房里一直坐到了她醒来。
他避而不答道,“谢谢刘叔了。”
老刘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很快他就到了医院,言二从双兖床边站起身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在外面说。
两个人并排站在透明窗口前,病房里双兖额头上绑着纱布,睡得正沉。
老刘摇摇头道,“作孽啊……”
言二想到双兖受伤的原因,眼中一冷,没有说话。
老刘提醒他,“明天双家老爷子好像就下葬了。”
夏天天热,一般停棺都停不了多久,选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就会把人给埋了。
虽然身上有伤,但是于情于理,双兖都该去看看。
言二应道,“我会带她过去的。”
“钱我放在了你房间床下。”老刘压低声音道,“那个女人叫黄芳,是里面这小姑娘的妈妈,家里还有个腿上残疾走不了路的儿子。她丈夫前几年死在了工地上,赔了点钱,但是好像都被她给赌光了。从你那拿的五十万现在也没了,她还欠了高利贷三十万。”
52书库推荐浏览: 六十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