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今天死了吗_喝开水烫嘴(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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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怔,几乎是反射性的回答:“是。”

  那明艳美好的脸庞上腾然显出些悲哀,她悲哀地望着他,不像个高高在上的仙人了,她的美貌借由这样的悲哀展现出了不可能出现在神华身上的烟火气。

  她从没有如此更像一个活着的人。

  她站起来,慢慢走近他,他记得自己坐在窗边,一手撑在窗棂,表情是故作的漫不经心,以掩饰住自己被她那样瑰丽的神情所恍惚的一瞬间。

  神华站在他面前,弯下腰来,伸出一只手,替他整理碎发,她的指尖是温热的,触碰到哪里就点起一簇经久不息的火。

  然后她亲吻了他。

  谈永望不自觉地伸手触摸自己的嘴唇,好像仍能触摸到千年以前灼热的温度。

  神华对于人间的情/事接触并不熟练,只是十分生疏地与他嘴唇相贴,然后闭上了眼睛。

  谈永望的意识轰然炸开,将他仅剩的矜持与防线炸的丁点不剩,他能感觉血一下冲到头顶的眩晕,几乎让他下意识地……

  去伸手拥抱她。

  可在他伸手之前,神华已再度直起腰来,她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与他的冰凉性子不同,谈永望的头发很柔软,神华的声音很温柔,说:“永望,既然你这么恨我,我就消失吧,你说好不好?”

  “……什么意思?”他听见自己茫然地问她。

  可神华很快地转身,走远了,背影纤细决绝,留下霍然站起的谈永望与院中那棵经久不熄的枯树。

  他伸出的手只能握住从天而降的一簇火光。

  神华从谈永望的生活里消失了很长时间。

  离岛不辨年月,神华再度归来的时候给他留了一柄剑,又嘱咐他,她走以后,尽管把她的龙身拆分炼成灵器,她说的很快,没给谈永望一个插嘴的机会。

  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了,神华合衣在榻上躺下,又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只是一个纯粹的师父安慰徒弟的姿势,好像之前那个突然而至的亲吻不存在似的,她动动嘴角,像是想微笑,但到底没有笑出来。

  神华深深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仔细印在眼中似的,半晌,她沉沉吐出一口气,低声说:“师父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谈永望的心里骤然一紧,近乎仓皇地攥住她的手:“等等!”

  “你上次为什么——”这句在心里酝酿了千百次的问话终于因为不知从何而至的惶恐脱口而出,可她的手垂落下去,生气从她身上吹灯拔蜡地散了,她躺在那里,好像在小憩,但谈永望知道,她走了。

  她终于厌倦了憎恨她的徒弟和这漫长而没有尽头的生命,为自己选择了短暂的新生。

  谈永望下意识地接住她垂落的手,轻轻合在自己的手中,他低下头去,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上她冰凉的手。

  “……为什么?”他哑声问。

  可没人再能回答他了。

  “……我恨你。”

  谈永望绝望地发现,在神华死去的那一刻,自己并不高兴。

  战场中骤然爆发的巨响强行把谈永望从回忆里拽了回来。

  他恍惚了一瞬,置于身侧的手轻轻一拢,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只一瞬,他再度武装起自己,定睛看向战场。

  在穆安与邵青禄的缠斗之中,本该占据上风的穆安却被邵青禄压制的连连败退,形容一时间狼狈至极。

  谈永望眯起眼,不知道穆安是欲擒故纵只为回想起神魂的归处,还是真的尚未完全恢复到神华的顶峰时期,要打过邵青禄略有困难。

  他不动声色地扣住手,做好了随时干预的准备。

  可此时,形势却又突变。

  蜷缩在角落里的宋元茂不知如何,竟依靠自己挣脱了束缚,他踉踉跄跄地大吼一声,疾狼从袖中滑出,携着冷风急射向邵青禄。

  疾狼对邵青禄来说落在身上不痛不痒,可多少打断了邵青禄行云流水的节奏,他一皱眉,挥手打落匕首,穆安窥见空隙,立刻欺身而上,直指他空门。

  形势顷刻逆转,邵青禄硬受穆安一击,几乎将暴躁与恼怒写在了脸上,邵青禄且战且退,铛一声踩到脚下硬物,他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笑容,不顾穆安的长剑已削到面前,看也不看,将那硬物凌空踢起,反手甩向来处。

  那匕首在邵青禄手上的威力几乎不可同日而语,飞行之间竟隐隐裹挟风雷之声,宋元茂大叫一声,像是被气劲锁定,避无可避。

  穆安低喝一声,手中已成的招式未老,顺势一转,强行去拦疾狼。

  邵青禄长笑一声,于瞬息之间手里已掐过数十手势,谈永望来不及细想,手里早已掐好的咒术急急放了出去。

  穆安身上金光一闪即逝,手中长剑铛一声将匕首打落在地,邵青禄却像受了极大的伤,喘着粗气,恰恰掐完最后一式,低声道:“式成。”

  他的额上沁出津津冷汗,回身望向谈永望,长叹道:“算计你可真不容易啊。”

  穆安与宋元茂俱是一怔。

  谈永望脑中却如黄吕大钟轰然作响,他踉跄一步,几乎单膝触地,他抬头看向邵青禄,想说话,却有种莫名的力量让他说不出口。

  “师父?”穆安一瞬间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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