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借着那一瞬间,穆安也看清了甬道里的情况,整个甬道似乎以极高温强行溶出的,能看见甬壁上融化又极速凝固的痕迹,似乎整个方向是倾斜向下的。穆安抱膝想了想,又捡起一个石子,石子咕噜噜一路滚出穆安的可见视野,然后隔了一会,才听见落地的声音。
底下看来还很空。
春柳和于晏来救自己也需要时间,实在不行就等第二天禁制打开,也没听说泽春宴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倒是人比较可怕。
穆安对自己的安全不太担心,就是不大敢四处溜达,可她无所事事的坐了不知多久,或许是寂静和黑暗会把人的时间观念和难耐无限放大,她犹豫片刻,还是搓出火苗,向着甬道深处走去。
甬道不甚宽敞,地面经常会有融化的层叠痕迹,穆安走的磕磕绊绊,越走越是紧张,踢到石子的动静都能让她汗毛半竖的僵硬半天,约莫走出百余步,甬道陡然向下一转,穆安蹲身向下探去,下面与甬道不同,能看见各色法器在黑暗中散发出柔和的光。
那么多次也没听说有谁摔死在泽春宴里,穆安一横心,从戒指里摸出武器,懒驴打滚的落了地。
穆安哎哟一声,慢腾腾的爬起来,可一句抱怨还没出口,她就僵在那里,冷汗涔涔而下,一瞬就湿透了后背。
在她的不远处,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
穆安干涩的吞咽了一下喉咙,觉得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股冷意从头顶的甬道灌入,不远处传来衣物摩擦的簌簌声,穆安腿软的往后一退,只觉心跳如雷。
二十年没有开启的泽春宴,她在里面碰见了一个活人。
那人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凉而阴沉,像冬夜里泡在井水里,让人忍不住打颤。
那人轻声道:“你来了。”
穆安慢慢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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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寒音刚从恨霜那回来,仙界的人催的一阵紧过一阵,本来他是抱着下凡度假的心思来的,可被这么催他也有点上火,眼看泽春宴将要开始,他思忖半晌,心知恨霜绝不会与邵青禄合作,便打算去恨霜那探探口风。
恨霜话说的语焉不详,他俩都不知道对方手里到底握着什么样的情报,只好在笑谈间一直打太极,这套太极打到末了,他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可从恨霜的态度里他看出一种胜券在握。
莫名落于人后的事让他焦躁起来,喻寒音脸色阴晴不定了一阵,还是决定在简稚身上下功夫,根据他的观察,简稚的实力在这群小弟子中出类拔萃,落云阁那些不入流的小孩里,也就宋元茂能勉强与简稚一战,况且简稚的功法极特殊,完全弥补了丹修的不足,让他在近战上依然能有极大的优势。
只要完全控制住简稚……喻寒音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三千字的呜呜呜呜,发完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有bug,又把后面的删掉辽呜呜呜,老阔疼
☆、谈永望【修】
地穴黑暗,只有各色法器零零散散的灵光,昏暗的映出那人的轮廓。
那是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身形高而瘦,微光使他的半张脸拢在深深阴影,显得十分阴郁,糟蹋了他那张本该英俊的好皮囊。不过他向来也是如此,这么多年,也不知内心背负了多少,时常因为太过阴冷淡漠而让穆安觉得,他十分苦大仇深,全靠高超的实力和天赐的英俊,才不至垮出一张苦瓜脸。
这人是谈永望。
他的态度着实稀松平常,配上“你来了”这样熟稔的语气,不像是穆安千里追凶后偶遇,倒像是他从前等穆安做日课时候总说的话。
穆安把嘴边的师父两字咽了回去,这两个字是苦的,苦的穆安想哭。
谈永望看起来心情好极了,穆安想,他如何不该好极了,摆脱了累赘徒弟,又摆脱了穷且无趣的门派,现在没人能把谈永望束缚住,说到底,谈永望也不是一个能被任何一切束缚住的人。
这是让穆安最最无法原谅的地方。
因为谈永望随心所欲,所以……将她带回门派就是一时兴起吗?
她曾以为她在谈永望心中总该占据一个不大不小的位置,可如今看来,倒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一时兴起……不过一时兴起。
穆安深吸一口气,低声重复:“你来了?”她一顿,还是没抑制住发抖的声线,“我以为师父该是有什么隐忍不发的深刻苦衷,才这么不明不白的从门派里走了,跟逃似的。”
“可穆安看师父现在,手脚俱全,也有心思打理这身万年不换的衣裳,似乎师父最近过的很是不错,脸上都多了些肉。”她语速越来越快,“穆安想问问师父,当时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师父把穆安从那个山村接回来,又教习穆安修行,只为在未来的某一日砍穆安一刀?”
那晚谈永望对她说,有些事晚点发生也很好,譬如我想杀你这件事,穆安鲠然在喉至今。
谈永望不说话,只淡淡看着她,看的极专注,甚至嘴角带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穆安听着自己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地穴空荡荡的散开了,显得十分单薄,谈永望这样看着她,浑不在意她话里处处藏着的刺,嘴角的那一丝笑极大的抬高了谈永望的位置,仿佛他居高临下,悲悯而纵容的看穆安,如同小丑跳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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