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夫为纲他没指望过,可毕竟相差八岁,尊重长辈总要懂点吧。
他那个众人口中乖巧懂事、老实巴交的太太,私底下给他备注“陆假惺”。
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一个安慰的眼神。
陆嘉行微笑道:“她可能是手滑打错了,现在的输入法……”
“知道你太太为什么要跳楼吗?”警察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陆嘉行干咳两声,照实说:“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太太是个优等生,成绩好,脾气好,说她从图书馆跳楼还有可能。
再说许家书香世家,新婚之夜许梨同学半夜梦游,闭眼坐在马桶上背书的事倒是令他记忆犹新。
去网吧想必也是为了查什么学术资料。
警察正在问基本情况,电梯门开了,浓妆艳抹的女人踩着十二厘米的金色高跟鞋愣是把小跑的王姐甩出好几米。
女人一头扎进陆嘉行的怀里,嘟着红唇委屈道:“心肝肝、宝贝贝,你可吓坏我了!好端端吃什么药啊,你不喜欢许梨就跟她离了回来跟我过嘛!”
那娇滴滴的模样引来许多目光,众人正在脑补“小三上位,逼得原配自杀跳楼”的戏码时,陆嘉行冲警察淡定一笑,道:“介绍一下,这是我母亲赵亭女士。”
***
一天后的晚上。
许梨醒来的时候脑袋空空的,茫然一片。
屋里没有人,她打量着周围,懵逼的掀起被子下床。
啊……这是哪?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许梨打开门沿着走廊往外走。
深夜的医院没什么人,远处的护士值班站亮着灯,她想过去看看。
沿途遇见一个男人,个子很高,病号服外面敞怀披着件黑色外套,或是疲惫,他手插在兜里走路,略带着一些颓废感。
许梨有点轻微的近视,她眯眼看了看,帅的。于是又看了一眼,鼻梁很高,下巴弧线利落倨傲。
正巧男人也在看她,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长得不错就是浪,许梨撇撇嘴,礼貌性的略略颔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陆嘉行去买了瓶水,回来就见到自己的太太不但醒了在走廊里溜达,还非常不尊重人的朝他翻白眼。
不,那是嫌弃的眼神。
许梨忽然被握住手腕,男人的手指有力却很冰凉,她低呼一声甩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道:“先生,你有事吗?”
陆嘉行声音低沉:“别乱跑,你父母马上赶到。”
许梨出事的时候父母正在国外做学术交流,接到电话就往回赶了。
“父母?你……嗯……”许梨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问了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又是玩得哪一出?
“还有能告诉我这是哪儿吗?”
“嗯……你是谁?父母又是……”
“抱歉我脑子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陆嘉行越听越不对,恰巧大夫查房找不到人出来找,陆嘉行皱眉道:“医生,我——”他迟疑了一下,“我太太人不大对劲。”
许梨被带走的时候人还在左右看,似乎在找他口中的“太太”。
检查的结果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失忆。
彼时两家的父母已经赶到,听到这个结果许家二老差点晕倒。
医生解释道:“失忆分好多种,成因也不同。我们做了测试,她是常见的解离性失忆,就是常识性还在,但对之前生活的人和事完全记不得,更不记得自己。”
许泽取下金丝眼镜,擦了擦眼又带上,问:“我女儿很聪明的,记忆力也很好,为什么会这样呢?”
“创伤性后遗症,怀疑是从楼上跌落,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但心里上受到了惊吓,所以失忆的。”医生解释,“就好比我们上台唱歌,由于紧张会一时忘词一样,不过这种失忆不用太过担忧,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
听到最后二老的神情才有所缓和。
许泽问:“真的会恢复吗?”
“我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这需要慢慢来。”医生安慰道。
给头上纱布换了药的许梨慢慢的从里面挪出来,刚才医生已经给她讲解了半天,又给她看了自己的证件信息,但她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梨子。”许泽看到自己的女儿赶忙起身想抱住。
许梨下意识的往后躲道:“叔叔,您请自重。”
后面的许母见这一幕直接呜呜的哭了起来:“梨子,你不记得爸爸妈妈了吗?你快好好看看,这屋里的人你都能想起来吗?”
女儿从楼上跳下来的事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就知道了,虽然满心疑问,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孩子的健康。
许梨挠挠脸,还是茫然的站着。
见到这种局面,陆振东再也无法忍耐,豁然起身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斥责道:“看你干得好事!”
脆响的一声,屋里顿时安静了。
许梨脑袋嗡了一声,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赵亭已经挡在路嘉行前面,张开手臂老母鸡般的护着:“又不是他把人从楼上推下去的!你只会怪他!什么都怪他!是不是觉得我的心肝肝不该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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