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安絮然一人跪在安家祖祖辈辈的灵牌前,眉眼间皆是阴冷。
盛安到底靠近北方,深秋一过,寒意便汹涌而至,迅速地冷了下来,哈一口气,空气中便似乎凝上了一层浅浅的冰。
宫城各处的侍卫受不住这冷,裹得厚实了些,行止便有些笨拙,神色也有些疲懒。
新上任的宫禁参领,李淄羡李大人,虽是个女子,却将军营里的军痞习性学了个十成十,平日里没事儿便抓着几个守卫,躲在哨营里吃酒划拳玩骰子。
手下的官兵有样学样,也时不时地三五人捉对,喝点小酒暖暖身子。
这日是小雪,盛安空中飘起了零零星星的白絮,落在碧瓦朱墙上,砌起一层薄薄的冰,地面也有些湿滑。
入了夜,雪下得密了些,便更冷了,朱雀门的守卫搓了搓手,跺了跺脚,只觉冻得慌。
士兵甲哈了口气:“今天晚上真他娘的冷。”
士兵乙白了他一眼:“还能怎样?忍忍。”
士兵丙:“真羡慕青龙门那群小子,今夜是李大人当值,想来又带着他们吃酒划拳了。想想这个天,窝在哨营里,喝口小酒,暖暖身子,比我们这儿天寒地冻地守着门不知美到哪儿去了。”
士兵丁唾了他一口:“做你娘的青天大白日梦,别的门就算了,咱朱雀门可能吗?这直直过去可就是崇华殿啊,除了岔子你全家脑袋都甭要了。”
士兵甲:“说来,你们说娶个李大人那样的娘子回家如何?虽说琴棋书画烹饪绣花样样不会,但是爽利啊,平日里不但不拦着你吃酒赌钱,还与你一道,想想倒别有情……”
话音未落就“哐啷——”一声被踹了一脚。
一转身,李淄羡正站在他的身后:“做你娘的美梦,娶老子,先打得过我再说。”
几个士兵忙行礼:“见过李参领。”
士兵甲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李参领大人有大量,切勿和小人计较,小人就图个一时嘴快。”
说着自己掴了自己一巴掌:“小人这没德性的嘴,该打!”
李淄羡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得了得了,你们平时里什么尿性老子不知道吗,别在这儿给老子装孙子了。”
士兵们平素也知晓这李参领的为人,赔着笑嘻嘻哈哈地也就站起来了。
李淄羡抬头看了看天:“这盛安怎得这么早就下雪了,今夜也是冷,你们手脚都该冻僵了。”
士兵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李淄羡又白了一眼:“搁老子面前装什么装,冻了就说,今夜给你们带了酒来。”
说着从腰间解下两个酒囊:“拿去喝了,暖暖身子,谁不是娘生爹养的凡胎肉身,我还能苛责你们不许喊冷么?”
众人见了酒,心里当然高兴,却也有些犹疑。
李淄羡见状摆摆手:“喝你们的酒去罢,老子帮你们守着,出了事我担着。”
士兵们见状忙拥上来,拿过酒囊就躲在一处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
李淄羡也大刀阔斧地往朱雀门外的垛子上一坐,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酒囊,灌了一口。
嘟囔道:“这日子可真没意思。”
雪簌簌落着,夜有些沉,宫门外的参天高树里却突然飞出了一只与时节不符的鸽子,扑棱扑棱地很快就淹没在了雪夜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助攻的反派都是耍流氓
第57章 (三更)
正在吃着酒说着浑话的士兵们, 突然感受到了地面似乎在微微颤动,像是有庞然大物正恣意奔掠。
然后便是马蹄声哒哒而来, 火把明晃晃地照亮了那数以万计的盔甲刀戟。
是军队。
为首的那人穿着银色的甲衣, 罩着头盔,护心上刻着一个“安”字,纵马而过, 拔剑,刺出,直直没入因醉酒有些迟缓的李淄羡的胸膛,然后再拔出,纵马而过。
不带半点犹疑, 行云流水, 一气呵成。
血液顺着剑尖滴落了一地, 紧接着便被接踵而至的马蹄和脚步踩踏没了。
叛军逼宫。
哨岗上的士兵大惊, 立时击鼓点烟想求得救援, 从哨楼望去时却发现朱雀门和青龙门已经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两路叛军通行无阻, 宫城的角落里也涌出许多士兵, 皆穿着安南王军队的银色盔甲。
宫城的卫防, 全线坍塌。
而安南王带领的精锐队伍从朱雀门长驱直入,径直奔向了崇华殿。
大楚要变天了。
击鼓的士兵突然软了身子,瘫坐在地上。
一切都完了。
崇华殿内,洛衍书和摇光正烤着火,银丝碳盆正滋滋地燃烧着, 摇光拿着火钳拨了拨,不满地嘀咕道:“这地瓜怎么还没熟?”
洛衍书一边看着奏折,一边抬头看了一眼:“莫不是碳不好?小橙子,朕不是让你取最好的碳来了吗?”
“哎哟,陛下,这银丝碳是最好的碳了。”小橙子很无辜。
洛衍书皱了皱眉:“那就是地瓜不好?”
小橙子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哎哟,陛下呀,长公主这地瓜才刚刚埋进去,怎么熟得了?”
摇光不满地拨了拨灰,烤个地瓜怎么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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