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尤思思垂头纠结了片刻,咬了咬唇,说出了一句让秦少哲始料未及的话,“阿哲,你走吧。”
“你,你说什么?”秦少哲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我说,你回去吧。”一向爱哭的尤思思,此刻却难得的并没有落泪,她的眼底是深深的不舍和哀伤,素净的脸庞憋得通红,看得出来,她在拼命忍着不哭,忍得格外辛苦。
秦少哲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虽然每天都想着离开,可这样的场面却是他始料未及的:“思思,你……”
“阿哲,我说真的,你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这种人生,也不是你该过的。那个女人我见过了,她……是你爷爷派来的人吧?”尤思思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下来,她仰起头飞快的擦掉,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阿哲,这几年为了跟我在一起,你吃的苦已经够多了,富家少爷的平民生活体验也该到此为止了。”
秦少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立即就明白过来,他走后,方媛来找过思思了。
明明从尤思思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可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就好像心里突然空了一块,呼呼地漏着风,怎么也填补不了。
尤思思却并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而是自顾自说着:“没事的,真的,你不用管我,我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这种生活我早就习惯了,是你给了我梦想,也给了我一个家。现在梦该醒了,也是时候放你回去了,她说得对,我不能拖累你一辈子。”
“近两年来,我每天都在自责,不停的问自己,从前那个阳光自信充满斗志的你去哪了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总想着,我要加倍努力工作,加倍对你好,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从前的你找回来。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有些东西,我这辈子哪怕再努力也给不了你了……”她说着说着,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她再度仰头擦掉眼泪:“不好意思啊,又让你看到我哭了,我也不想这样的,你一定很烦吧?每次看到我哭你都很烦,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坐在桌子对面的秦少哲,攥着拳头不住的哽咽,却再也没有勇气伸手过来握住她的,只能苍白无力的说着道歉的话:“思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临到离别,他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悔恨,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啊?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哪怕温柔一点,能让她以后想起他的时候是笑着的也好。
不过,同时在心里,他也无比庆幸自己是这样不堪的形象。离开这样的他,尤思思心里的痛,想必要少很多吧。
“好了,不说了,”尤思思擦干眼泪站起来,“我去帮你熨烫衣服吧。你明天就要走了,穿得好点儿,精神抖擞的回去,你爷爷他老人家一高兴,说不定就没那么生气了。至于行李,就不收了吧,反正这些廉价的东西,你到了那边之后也用不着。”
她挪开椅子往房门口走,在经过秦少哲身边的时候,被他拉住了手。
尤思思迅速挣脱他的束缚,逃也似的钻进房间,秦少哲则沉默的站起身来,去洗碗。
他认认真真洗干净每一只碗碟,仔细打量这间他用了几年的小小厨房。
微波手套是尤思思亲手缝制的,电饭锅是超市年会,她抽奖得来的,回来兴奋了大半夜都睡不着。
小到杯盏汤勺,大到锅碗瓢盆都是他俩亲手一点一点添置的,以前觉得这个地方逼仄又沉闷,关住了他所有的理想和抱负,可现在,却怎么看都觉得充满了不舍。
洗完碗后,他擦干手上的水珠出了厨房,却看到尤思思抱了床被子从房间走出来。
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我今晚睡沙发上吧,你明天就要回家见爷爷了,一个人好好休息,看上去也能精神点。”
这种情况下,尤思思实在没有办法再跟他同床共枕了。
夜晚,待尤思思闭上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后,秦少哲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站在黑暗中盯着她的脸看了大半夜。
他想把这个他曾经全心全意爱过的,并且无论他贫穷还是富有,都始终爱他如一的女孩深深印在脑海里。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对他了,他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一个傻瓜尤思思。
而她,没了他的拖累,将会带着她的温暖和热忱展开崭新的人生。
最后,秦少哲蹲下身,在尤思思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再见了,我的姑娘。
愿没有我的每一天,你的生活都是阳光普照,充满了幸福和幸运。
他仰着头,拼命将眼中的热意憋回去,却还是有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至他的脖颈,烫得他喉咙仿佛哽住了一般,喘不上气来。
秦少哲轻手轻脚的站起来,悄悄回到房中,带上了房间的门。
尤思思在黑暗中,用力眨掉了眼角的一滴泪水。
两人都是一夜无眠。
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秦少哲就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大概是尤思思出去了吧。这么早,她会去哪?是去买早饭了吗?
他静静的躺着,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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