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抽烟又喝酒,哪里像个高中生。
“你妈妈是喝酒的么?”陈昱衡拿了串吃边问,很少看到女□□喝酒啊。
阮恬点头:“我妈就是好这口,我外公原来有家小酒作坊,所以她从少女时代就能脸色不变地喝半斤白酒。后来,她又当了小学老师,教学任务繁重,三餐不按时,所以……”她轻叹了一声,自然是想到了母亲的近况,“算了,总之你知道,生活习惯真的很重要。不要仗着自己年轻为所欲为,我妈自己说的,很多事老了都会回到你身上的,没有人逃得过。”
话说得这样多,可是人年轻的时候总是不知道的,即便有醒世恒言,也只当是耳边风。
陈昱衡笑着说:“你现在挺关心我啊。”
她不接他这个话。
他却继续说:“这么关心我没用,我从心烂到皮的。你真想管我,就跟我在一起。”
阮恬对他这个话题避而不谈,过了会儿,她又有些好奇,问他,“你家境不差,抽烟喝酒,没有人管你的么?”
班上没有人敢问陈大佬这种事,阮恬心里暗自估计,恐怕李涵申光也是不敢问的。但今天仗着他好说话,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莫名拉近,阮恬突然想问问。
他沉默许久,才说:“其实这次帮你,不光因为你。”
阮恬一时疑惑。
陈昱衡说:“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死了。不过她是自杀的,从楼上跳下来,我连她的遗体都没有看见。只知道有一天回家后,她就不见了。”
阮恬也沉默了,原来他自小就没有母亲,的确让人想不到。她无法想象自己没有母亲会是什么样子,那明明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她说:“那你一定很难受。”
陈昱衡想了想,淡淡说:“人就是这么奇怪吧,其实并不,我甚至怀疑生命中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过。我并没有多少与她相关的记忆,我的生活与她也没有关联。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但我就是没有感觉,麻木。”
这种麻木,有的时候甚至强烈于痛苦。
阮恬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给他碗里夹了些炒田螺:“那你多吃点,吃多了就不麻木了。”她说,“只会觉得有点撑。”
陈昱衡噗嗤笑了。他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不再说关于自己身世的事,其实说这么多,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多了。阮恬也并没有问更多,很多事问多了也不好。
阮恬根本不饿,她只是陪陈昱衡吃,所以吃了两串鸡翅就不再动了。剩下的全是陈昱衡解决的,这个年纪的男孩,食欲不要太好,就算是随便吃吃,也是阮恬三顿的量。
“吃好了我结账吧。”阮恬看了看表说。
“别动。”陈昱衡却按下她的肩说,随即向吧台走去。
店里的老板娘正靠着酒吧台玩手机,酒吧台上放着枸杞酒、人参酒、海马酒等各种宛如标本展览一般的透明大酒罐。陈昱衡先打开手机,掏出二维码说:“结账。”
化浓妆的老板娘眼皮也不抬说:“小伙子懂不懂事,二维码不贴那儿吗。哪桌的,你们自己扫。”
陈昱衡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他说:“老板,您这是做生意的态度啊?”
老板娘终于舍得抬起头,像这种饱经风霜如战斗金刚一般的中年妇女,那气势可是不同一般的。眼看两人似乎要对上的样子,阮恬连忙走上前去,把他挤开道:“老板,我来扫码吧,一百八没错吧?”
陈昱衡比她高很多,低头又看到她乖巧的发心,认真打开支付宝付钱。
“喂!”他语气微带无奈。
阮恬说:“我说了我请你的。”
只剩他从上至下,看着她细长微翘的睫毛,水润白皙的脸颊,颜色略淡却非常柔软的唇瓣,他一直这么看着。
“好了。”她回头对他也笑了笑,“我送你回去吧。”
“要你送我回去?”陈大佬挑眉,没有哪一款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颠倒得这么彻底。她吃饭付账,现在还要送他回家,她简直把知恩图报这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是啊。”阮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大晚上的,他怎么可能让她走到车库去,今晚的颠倒到此为止。陈昱衡说:“得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陈昱衡带着她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的背影高大瘦削,薄薄的黑色外套裹着身体,夜风吹动他的额发。
他把她送到了医院大楼门口,直到灯火通明处。
他站在原地,抱肩靠墙,头偏了一下示意:“进去。”
“你……”阮恬有点迟疑,明明说好了,是她要送他走的,怎么又反过来了。
“我看着你进去。”他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
见他执意如此,阮恬也就不好多说了,向他点点头,说:“你开车小心。”
阮恬走进去了。
医院纯白的色调太多,光亮一直照着,一直到她的背影淹没在角落那段柔和的光亮里,他看得眼睛微微刺痛。
送她走后,陈昱衡才下到车库开车出来。
掏出手机一看,七八个未接来电,都是那群一起玩儿的人打来的,刚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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