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亚摇头:“我没事,多亏有……”她扭头望了望窗台上的人影,脑海中又浮现刚才肢体扭曲的可怕情景,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不由得闭上了嘴。迪索亚的事,西莉亚曾经与贝娜提过一次,那是在她十岁时,刚唤醒他不久的事,贝娜自然当是梦话不以为意,如今也不便重提,不会被相信的。他们都看不见迪索亚。可是她又的确一次次被他所救。
纠结之下,西莉亚闭了口,强迫自己忘记可怕的场景,只是劝慰道:“那个人已经被赶跑了,不会再来了。妈妈,爸爸不在家,我也可以保护好你,我长大了,可以赶跑坏人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逃跑了,但好在她们母女都没事,这就是万幸了。也许,他们的西莉亚宝贝真的长大了吧,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平时还是要准备一下防身的器物了……贝娜并不太相信女儿的话,但听了也有几分宽慰,惨淡地扯出一抹笑,点头道:“是呐,我的宝贝长大了,以后,妈妈就靠你了。”
“嗯!”西莉亚甜甜地笑了,站起身来,“天晚了,我去做饭。”
“好。”贝娜感叹女儿懂事了,心中又是一团乱麻,压住了苦涩,望向窗外。树影晃动,葱绿茂盛,生机盎然。不过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奇怪呀,莫克好像说过这棵树是落叶乔木,可她明明见它四季常青,落叶极少,或许是说错了吧。真想他呀。
迪索亚仍然站在那里,眸中波光涌动,久不停歇,他说:“如果必要,就献出你的生命吧,反正,你已经喜欢上她了,不是么?我想,你不会拒绝的,这也是你唯一的出路——泠玄!”
夜深人静,闺房小床上人儿已然睡熟,只是口中莫名微张微动,似乎喃语梦呓。
迪索亚深邃而微凉的眸光注视着,许久,还是落到女孩床前,薄凉月光下眉眼清亮,又勾勒出神秘的阴影,睫毛纤长如翼。
女孩嘤咛一声,身子动了动,清秀小脸深埋在如瀑长发里,发丝纤细柔亮,柔软而清香。
紧闭的眼下,映着陌生熟悉的影像。
温柔的呼唤,一双葱白玉手,令人迷醉沉沦的气息,轻轻地包围着她,不时呢喃宠爱地说道:“宝贝,我的亚儿,要睡得香甜,要梦见妈妈,我的乖女儿……”
怀中的婴孩,即使熟睡也不禁露出浅浅笑意,暖暖的很安心,西莉亚也甜甜浅浅地露出笑意,只是埋在了发丝下,不被人察觉。
见孩子彻底睡熟,年轻貌美的女子脸上母爱的神情却很快褪去,换上一副冰冷威严神情,对旁边的侍仆道:“把她带走。”
侍仆有些诧异,不确定地复问到:“带走?”
“不是说了不要让孩子打扰我吗?丢掉她,别让我说第二次。”
女子不耐烦地蹙额,就要放手将怀中的婴孩抛到地上,侍仆连忙接过来,畏惧地看了她一眼,仍是难以执行,忍不住又抬头问:“可她是……”
“滚!”女子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背过身去,积威让侍仆不敢多言,无法,只得唯唯诺诺地倒退着走出房间,而此时婴孩也被吵醒,睁的大大的碧色眸子映出女子冷漠的背影,心中突起强烈的痛,嚎啕大哭,却只能看见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不要,妈妈,别不要亚儿!妈妈——”微笑一下子被苦涩取代,喉咙深处发出痛苦而无助的哀啼,眼前是一片暗红,坠楼的躯体,捅进脑袋的钢管,扭曲的肢体,狰狞冷血的表情,像一只利爪死死地抓住她的心脏,使她痛苦不堪,冷汗打湿了发,溢出的泪珠滚滚沾湿了睫毛,顺着脸颊而落,湿润枕巾。
一直注视着女孩的迪索亚,在短暂的失神过后发觉了异样,也不过抿抿薄唇,口中道:“世间原来还隐藏着这等扰乱人心的巫术,在我面前未免太小儿科了。只是对象是西莉亚,这么一个女孩,竟然也舍得出手。我既已认定她,便不会允许她再受正常以外的伤害与痛苦,我需要她,便允我贪心些,将她视为我。那么,这便是不可容忍的了,我的尊严……想必发动巫术之人的反噬亦不会太严重,便也不算惹出祸端。”
迪索亚又定定地望了她一眼,抬步向前,躺在女孩身边,轻轻抱住了纤弱的躯体。他失神的内容,无非是作为存在万年的灵体,如今竟辨不清对西莉亚的情感,但至少判断知道她是最重要的,也就不必再想太多。等事成定局,封印破解,他会说与她听,显然直至现在仍然时机未到。但巫卜之术,实不为惧了,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果真是有古怪。不过,也算给了他一个借口吧,如果能够成功的话……
一夜过去,西莉亚睁眼时感到眼角有些异样,伸手轻抚,才忆起夜里似乎哭过。噩梦已经记不清了,但后来似乎变得温暖起来,应该是迪索亚哥哥一直守护着她吧。
居然能够改变她的梦境么?轻轻地笑笑,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再一看床单枕头,已是被换过了,干爽舒适,这才是让她接下来获得好眠的原因吧。
是迪索亚哥哥吧?她扬起笑容,拨开被子叠起放好。下了床,她望向窗外,过半的枝头已经秃了,剩下的仍是翠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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