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玄愣了愣神,眸色重归黯淡,斟酌许久,才道:“我一直有派人去找、去查,只是……”
“我知道了。没有消息,也很好。她的处境,总不会比我还糟了。”西莉亚惨淡一笑,重新拿起书本,专注诵读起来,细碎的读书声多少给他摇摆不定的心一丝安慰。
他无言,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倒床就睡,困倦不堪。
罢了罢了,听天由命,他已不想去把握什么,静候时机便是。
他还不知道,那时的西莉亚将会多么美,引得他几乎失了神智与心魄,甘愿长眠只念这似梦中之人。
一概被人不太在意而受到忽视的许长芬躲在不知名角落中,兀自落泪啜泣着。她的周身,是破碎的布料,无助而心伤的呜咽声也注定不会被人听见。
……
道那昔日高傲得几乎不可一世的洛家千金,经历那场劫难,又经过伤痛,已经憔悴如扶柳,只一双明媚琥珀美目仍旧美得触人心弦,令人心醉,恍若星辰在宝石中映照出来的模样,焕发难言神采,却又淡淡疏离空灵。
下了车,告别尊贵无双的殿下及众人,洛珊凝拖着行李箱,一步步走向在脑海中勾画数次的家。这是她用自己的积蓄花了很大心思才最终买下装修完毕的,由她手下的人长期守着,不会出事,更不怕人来找麻烦,再心安不过了。
从手下手中接过钥匙,推开门,一切装饰布置一如离开时那般,空荡荡的,那个与她同住过一段时日的少年已是不在,而他留下的痕迹寥寥可数,那样不真实。明明是熟悉的环境,这次回来却徒生令人生泪之感,经历危难生死而后幸存,大抵也是这种感觉了。
见洛珊凝愣住,只是木然地环顾四周,神情凄楚难言,跟随而来的小弟等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开口打扰:“珊凝姐,洛先生曾来过一次。”
从感伤的情绪走出,洛珊凝轻拭眼角,稳住心绪,声音不觉干涩:“他来干什么?探望我吗?偏挑我不在的时候,真是为难他了。”
小弟忽略她话中的讽刺,连忙贴心地倒上一杯白开水,恭敬递上,硬着头皮说道:“珊凝姐回来匆忙,不及准备,请先润润喉吧。洛先生来,并未说什么,看神情似乎并不在意珊凝姐是否在。他只在临走前嘱托我将信保管好,等珊凝姐你回来亲自交给你,并不谈信所相关的。珊凝姐现在看吗?”
果然是预好了她不在的情况啊,居然写了信……洛珊凝接过水杯,一气喝尽了,似乎也不再挑剔口味了。听罢,只向他伸出纤长细腻玉手,小弟不敢多看,将信交到她手上,又谨慎地将门窗拉上了。见她并无表示,便请问到:“还有需要我效力的地方吗?若无事,便请退了。”见她表情无变而颔首,小弟领意,匆忙退了出去,关上门,留她一人独处。而吃食已备于厨房,不惧她责怪了。
信中内容如下:“珊凝,见你如今食住无忧,过得还好,我也敢于告知你了。怨不得葭霞,其实也是我的意思,且先前叫你做好准备:从此以后,你与洛家再无关联,两者形同陌路。我虽说过心中永远把你看做女儿,现在甚至以后却也只能如此。互不叨唠了,珊凝,我相信你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你不会委屈自己。私以为,我也已尽好职责,没有亏欠了。不要再来洛家,这是我最后一次作为父亲,对你的忠告。以你的聪明,我不必忧心挂念,你也一样。洛天昊留。”
洛珊凝望着,盯着,漂亮妩媚的琥珀色眸子清晰映出每一个字,却并无反应。呆着,愣着,一晃眼已过白日。她身躯发僵,终是怄不过自己的生理反应,用力眨了眨早已发疼的眸,一下,又一下,灵魂已呆滞。
“再无关联”是什么?“只能如此”是什么?“没有亏欠”是什么?“作为父亲”……最可笑的还是“以你的聪明”一句,呵呵呵哈哈哈,她不否认自己的聪明,可现在的她呢?她好像变笨了,每个字都给她送来失落与惶恐,她关紧心门不让这些入侵脆弱的心田,然而她的所做是徒劳的,它们冲开了门,迅速席卷她所有理智与镇定,打碎她的好强与无畏。
大风呼啸地席卷过冰凉的心房呀,已没有什么可以被毁坏卷走的了。除了这间房子,她简直一无所有,她的骄傲与尊严,浸入无家的迷惘空洞之中。
从此以后,她就没有家了,孤孤单单的美丽少女,所向往的自由便是如此吗?她想要大笑,却好疼好疼。已经无力判断这疼从何而来了,自从失去西莉亚之后,心便砸开了一个口子,可能是复发了吧。
寂静的窗外,惨淡得几乎没有月光,连微弱的星光也不留。而室内亦是一片寂静,披散的如瀑墨发长长流淌,空洞无神的琥珀眼眸美得惊人,红唇一角扬起,笑容没有一丝声响。
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他相信,她也相信,没什么好悲伤的。
她还是,那个美艳的传奇的傲然的洛珊凝,自然不会变的。区区洛家,她还不稀罕呢,愚蠢的洛家母子,去争抢你们的钱财吧,那些庸俗的事物,拱手送上她也弃之如履。
她现在唯一的执念,失去找到他呀!她为何被琐事冲昏了头脑,忘了目的?她要回到那个地方,实现她真正的梦想,得到解脱,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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